第72章 杀伐气十足的营地_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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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杀伐气十足的营地

  余程仍在沙盘旁边站着,对贺渊的动作仿佛不觉,不知真的平静,还是故作平静。

  宋青尘正站在沙盘后头,能清晰看到他们两人的动作。

  油灯的火苗逐渐暗去,倏又明亮。沙盘上的模型,在灯光里拖出一片阴影。

  余程的两手原是扶在沙盘的边缘,然而此刻,他竟将两手背到身后。人仍然直挺挺地站着,苍松一般瘦削硬劲。

  他这个姿势,防御能力比方才更差,他真的不怕贺渊会动手杀他?

  帐中安静可怖,他与贺渊,都只留给宋青尘一个背影。他们的背影,融入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定格出一幅诡谲的画面。

  依稀记得贺渊讲过,留在大内“照看”皇帝的锦衣卫中,有几人表面是已经被宋瑜收买,实则誓死效忠皇帝。

  然而宋瑜也不好打发,他命看押皇帝的锦衣卫,每隔一个时辰,就轮值换防。那么余程应是可以与宫中通信,只是非常艰难。

  余程必然每日与他们保有联系,以交换情报,获知对方生死情况。

  倘若他今夜死在营里,那么到了明天约定的时间,就无法与宫里的线人搭上。

  余程基本等于代圣监察,他的死一旦暴露,贺渊这个“反贼”的名头,就再也拿不掉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吆喝,是换防的在喊口令,一时间脚步声杂乱起来。帐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淹没在了士兵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之中。

  贺渊右手已暗中攥住了刀柄。哪怕他身上带伤,这一记猝不及防的冷刀,也足以让余程命丧黄泉。

  “三队换防!”

  “哈哈哈……睡觉去!”

  “走了走了!天儿热得要命。”帐外传来士兵的笑声,与靴子蹭在地上嚓嚓响声。

  贺渊已将刀出鞘一寸。随着刀刃被徐徐拔出,桌下寒光微亮。

  这千钧一发之际,宋青尘往前走了走,故意发出拖沓的脚步声,截停他的动作。

  犹然记得刚才与贺渊对视的时候,贺渊的视线中,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杀戮与野心。

  可一旦余程身死,许多事,便再也无法回头。

  “咳,”宋青尘拧眉干咳,打破了帐中的僵局,“夜已深了,西大营既然按兵不动,其余事宜,不如明早再议。”

  无论如何,现在杀了余程,都莽撞了些。

  宋青尘往前稍踱两步:“余程,皇兄困于囹圄,你近日里也有诸多事务操劳,不如早些休息吧。”

  余程没有立即回头,只平静看向贺渊。正看着,突然一声轻笑。

  他朝贺渊揖了一下,“多谢总督体谅。”

  贺渊与他颔首,回以微笑,“余大人圣命在身,理该早些休息。”

  宋青尘一路将余程送到了帐外。借着帐外跳动的篝火,才发觉余程鬓边有两道半干的汗痕。

  宋青尘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有些萧瑟凄凉之感。

  “余程,”宋青尘叫住他,“借一步说话?”

  余程略一躬身,便用眼神示意宋青尘,叫他往帐东的小路走。于是两人绕开帅帐,走至那处的马棚。

  宋青尘望着拴在里头的马匹,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你不该先怀疑他。”

  余程听完,脸上却是理所应当的神情,似乎并不认可这句话。

  宋青尘不自觉站在贺渊的立场,徐徐道:“他在北疆时,为朝廷出生入死,没有半句怨言。是你要他勤王,才将兵符盗出来还他。可你别忘了,朔北军的兵符本来就是他的。”余程的只微微垂首听着,不出一言。

  “朝廷当初为何收他的兵符,相信你也看得明白。可他自始至终,做错了何事?今日是你怀疑他在先,他即便不悦,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余程终于有了回应。他轻声道:“王爷。你与总督的想法,与我无关。”

  余程忽地躬身行礼:“还请王爷恕罪。我只是传达圣意。即便总督要杀我,我也要将圣意带到。”

  宋青尘皱着眉头朝他看去。

  他正躬身行礼,手与眉齐。马棚附近光线晦暗,并不能将他的表情看真切。唯有他无惧的眉眼,在这一片昏暗里仍旧清晰。

  细细想来,其实皇帝说的,不无道理。

  朝中本就党派丛生,宋瑜这皇叔又来插了一脚。如果再血洗京城,守旧文官不愿侍奉篡位的异姓新主,朝堂上又将发生新的流血事件。

  京城一乱,地方的官员便成了无头苍蝇,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不管大哥这个皇帝做得如何,至少他在制衡方面,还算过得去。朝中党争不断,倒也暗中互相牵扯,得来个勉强的平衡。

  一旦江山改姓,这平衡被打破,又将会陷入什么混乱局面……就不得而知了。

  “余程,我明白。”宋青尘平静说着。

  余程这才直起身子,赧然道:“我要说的已说完了。王爷若无要事,我便叫邱大力去瞧瞧总督吧。”

  宋青尘不由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总督方才动了内劲,这会儿怕是不太舒服。”

  宋青尘听完,神色立时慌张起来,他急忙回身,往帅帐方向一路疾走。那种焦急的神态十分赤裸,没有任何掩饰。宋青尘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余程仍有些错愕。他望着宋青尘远去的焦急背影,忽然就想起那一日在帅帐外,看到的剪影。

  如今想来,那剪影脖颈相错,竟然颇有些温情的意味。

  心中不禁生出个荒诞的疑问:他们当时……真的只是在喂水么?

  宋青尘回到帅帐时,那人正在小榻上坐着,胸口伤处湿濡了一块。亏得衣裳颜色深,因而瞧不出颜色。

  宋青尘什么话都没问,只快步过来查看他伤势。走近了才发现,他面色比刚才苍白几分,鬓边挂着汗珠。

  “邱大力马上过来。”宋青尘轻缓地抚了抚他的肩膀,柔声安慰着。余的话并不多说。

  “啪”的一声闷响,搁在贺渊肩头的那只手,忽然被用力握住。

  宋青尘惊诧地低头,只见贺渊一边抓着他,一边勉强扯出个笑,微喘着说道:“你不生气了,今晚留下陪陪我吧。”

  宋青尘看他这模样,一时哭笑不得,干脆低头朝他额上吻了一下。

  宋青尘要缓缓退开时,榻上坐着的人竟然对伤口不管不顾,猛一下抬手,将他头颈又按了下去。两人便就着一站一坐的姿势,吻了个尽兴。

  宋青尘眼睛都还没睁开,忽觉灌进来些清凉夜风。正疑惑之际,只听外头士兵道:

  “邱大夫怎么才来?”

  原来是帐帘子被撩开,邱大力进来了!

  宋青尘急忙撤身,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邱大力嘴巴大张,眼珠子瞪的滚圆,正死死盯着他们。

  宋青尘与他对视几眼,猛想起自己右手还揽在贺渊脖子上,便尴尬地迅速收手,又退开几步。接着故作镇静朝他道:“邱大夫,总督的箭伤有些异样,劳烦瞧一瞧。”……

  “哦,好……”

  邱大力暗道,你们这般放荡胡来,没有异样倒是奇了怪。往后千万别叫我医些隐秘处,那处我真的不会医!

  “总督,”邱大力他先躬身行了个礼,面上惊色犹在,又朝宋青尘礼道:“大,大人。”

  邱大力脚下别别扭扭走来,眼珠子仍不停往他们二人身上扫看。

  贺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顺手扯开外衣,叫他瞧伤,边还似笑非笑看着宋青尘。

  宋青尘不由牵起嘴角,无声笑了一下。

  盏茶功夫,邱大力已经收拾完毕。他抬袖揩了额上的汗,与贺渊交代了几句。听贺渊嗯一声答应下来,便收起东西准备走。

  临行,他瞅了一眼宋青尘,脸上便倏然一红,飞速朝两人作揖后,逃跑般出去了。

  仅一个呼吸的功夫,邱大力已经没了影,唯有帐帘晃动。

  待帐帘晃停,便听到贺渊道:“你不来看看我的伤?”

  宋青尘回头过去,见他单手解了额上的懒收巾,额前碎发落了下来,便是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你去大榻睡吧。睡小榻,夜里伸不开腿。”

  宋青尘似笑非笑看着他,猜着他必定要作妖,不会这么老实就睡觉。

  “哦。”贺渊抓着外衫起身,慢慢腾腾往大榻走,神情淡然。

  路过宋青尘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挨过来低声道:“说了叫你来看看伤。”

  宋青尘便将眼睛斜去他胸口,“看看伤?”又别有所指道:

  “别是一上床,就叫我看别的。”

  贺渊不吭声,只按着他后腰,推着他往前走。

  ……

  第二日一早,邱大力又被叫去了帅帐。只不过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待旁的人问他总督伤势,他却是一阵脸红。

  如此三日光景过去。

  贺渊伤口刚勉强好了,他就叫人将红霞牵来。

  宋青尘实在不解,不由蹙着眉头道:

  “你不能再安生两天?西大营都快到城墙前头了,哪来的心思闹?”

  贺渊却神色认真,没有玩笑之意:“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上马跑了一阵,宋青尘才想起。他约是要带自己,去朔北军驻扎的营地。

  红霞一路跑的平稳,让人觉不出颠簸。宋青尘倒是顺带看看沿途荒原景色。

  没有太久,忽然听见远处一声尖锐的马嘶。

  寻声眺望,东边便有一排寨栅映入眼中。末头一处木头拼起的了望台。

  与东大营井然有序的风格不同,这处的营地有些高低缭乱,透出一股十足的杀伐之气。

  人马渐近,马儿短促的嘶鸣声频频入耳。

  正好奇探看,忽见一名小将,单骑飞驰出营。

  那小将看起来年纪不大,却遍身的凌厉之气。胯下骏马亦是精神十足,脖上鬃毛在风中飞舞。

  须臾间,这小将已到他们眼前。宋青尘这才将此人看明白——

  这是贺钧知?!宋青尘差点没认出来。

  贺钧知一勒缰绳,兴奋喊道:“总督!”

  “这几日还好?”贺渊随口问着,同时驱马继续前行。

  “都好!就等着总督传令!”

  一入大营,先见到了三四匹良驹,在营中小跑着。方才一声声短嘶,想来是它们发出的。

  马匹开销巨大,战马尤甚,而且好马总是千金难求。从这些马儿的状态来瞧,贺渊这支朔北军,约是以骑兵为傲。两人下马后,迎头又来一名小将,冲出来就利落地半跪下地,口中喊道:

  “总督!”

  宋青尘讷讷看着,却听到远处一名老将抱拳喊道:

  “犬子无状,总督莫怪!”

  这支队伍自带一种热络之情,说话时,总带着真诚朴质的笑脸。将士上下均是精神抖擞,骁勇情状可见一斑。

  贺渊朝远处笑笑,喊道:“陈伯仍是精神啊。”

  接着贺渊低头,朝地上半跪的小将道:

  “陈肃,喊大家来主帐。”

  贺渊将几名将领聚在主帐,刚进来时,个个面带笑容,至人齐,便是都换了副严肃神态。待贺渊下命。

  贺渊负手而立,朗声道:

  “诸位,这是咱们璟王殿下。先月的军饷,是殿下开了私库,才补足了朝廷所欠。”

  众人议论几句,频频点头。下一瞬齐刷刷半跪下去,朝宋青尘行礼道:

  “末将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喊声震耳发聩,宋青尘一时怔懵。

  回神后,只道让他们赶紧平身,不必行此大礼。又关怀寒暄了几句诸位守边艰苦等等。

  贺渊又与他们说了几句,最后不知用方言说了句什么,他们便都高兴笑了起来。

  待人们都退去,宋青尘仍然是有些发懵。只听贺渊才笑吟吟道:“我的朔北军,如何啊?”

  宋青尘方抬眼,便见到贺渊得意十足,两手抱臂站着。

  “自然是支骁勇无比的队伍。相比之下,东大营显得懒散许多。而且,东大营有些军心不齐……”

  宋青尘答的十分认真。

  贺渊忽然凑过来,暗囊里摸了块东西,搁到宋青尘手里。

  是朔北军的兵符。“这个归你了。你若……他们会听你差遣。”

  贺渊解释道。

  省略的几个字,宋青尘已猜到了——贺渊竟然以为,他要夺他哥的皇位?

  宋青尘着实惊愕。望着掌心的虎符,半晌只闷笑道:“他们只听你的调遣。”

  贺渊笑笑,将自己右手握拳,放在他掌心的兵符上。

  “这样,他们就会听你的了。”贺渊看向他,“都在你掌握之中。”

  这或许是贺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了。宋青尘不由抬头,与他对视。只见他那凛厉的双目,在此刻,满溢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以及一种温情。

  这对视没有多久,就被外头的骚乱搅扰,贺渊不由疑惑地出了帐。

  宋青尘跟出来,只见外头贺钧知脸色极其难看,正往这边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小将,捧着一个大木匣。

  淋漓地滴了一路……血迹。

  “总督……”

  贺渊回头低声道:“你先闭眼。”

  宋青尘狐疑一瞬,还是照做。

  下一瞬,只听唰的一下,木匣打开,周遭一阵阵惊呼声。接着是陆续的骂声,还有几人,似乎在干呕。

  空气中隐约浮起腐肉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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