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孩子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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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接过小橘手里的馒头，一手替他整理腰上的衣带，“小橘想不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他不确定小橘愿不愿意，语气也带着温柔的试探性。小橘的脾气性格裴玉尚不清楚，可是这种莫名投缘的亲近感以及刚刚九爷的话，让裴玉忍不住想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好啊，那哥哥、哥哥吃。”小橘随口就答应了，还督促着裴玉吃馒头的事。
裴玉也没嫌弃，笑着咬了一口馒头，“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
小橘仰着小脑袋看了好一会儿裴玉，圆圆的眼睛忽然笑得弯弯的，然后状似撒娇与害羞地伸手扑到裴玉怀里。
大概是吃饱穿暖了，小橘身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感觉。裴玉把小橘抱起来，“那我带你去看看九爷，他救了你是不是要说谢谢？”
小橘咬着小手指，含糊不清地点头。
小团子在怀里格外的热，裴玉抱着他来到九爷的营帐。男人正在喝夏重准备的茶，桌上还放了点吃的。
“九爷。”裴玉走近床榻前，把小橘放在地上。旁边的夏重站到床尾，把桌上滚烫的茶壶拎在手上。
小橘眼睛盯着床边的吃的，馋得两眼发光。九爷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太子殿的时候。
某个人也是这样，但凡看见吃的就馋得不行。
九爷垂下眼眸，伸指拿了一块点心递到小橘手边。旁边的夏重和裴玉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漾着淡淡的笑意。
小橘看着点心，然后伸手犹豫着拿过来。九爷微微勾起唇角，接着便看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连脸颊都鼓得像只小仓鼠一样。
“夏重，等回到阁楼去裁制几件他合身的衣服。”九爷看着裴玉蹲下身细心给小橘抓着袖子的样子，而小橘吃了一个又一个点心，发现没人不高兴，便开心地占领了一盘糕点。
待小家伙胡乱吃完，裴玉给他抹了抹嘴，“九爷你先休息，我带他去看看梳白他们。”
九爷看了一眼空空的盘子，又看了一眼要抱抱的小橘，有些无奈扶额让他们去。
“又是个吃货。”九爷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默默地嘟囔了句。
“我跟你说，刚刚那是九爷，旁边是夏重，你可以叫他夏重叔叔。”裴玉边抱着他便跟他讲。
“九爷、九爷和哥哥是兄弟吗？”在小橘的世界里，他还不太能理解裴玉和九爷之间的关系。
裴玉拧眉想了想，只能尴尬地说是吧。
“裴玉！”还未到梳白营帐，他便听见远处有人在呼唤自己。
裴玉转过身去看，发现梳白正和赵印骑在一匹马上。两个人慢吞吞地引着马过来，梳白先是看见了他怀里的孩子。
“这就是你在山上捡的孩子？”梳白扶着马背微微俯身看，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小橘。
“唔。”小橘瑟缩地往裴玉怀里躲，最后转过头抱着裴玉。
“这样一看，你们倒像是父子。”梳白调笑着，裴玉这才发现自己和怀里的小家伙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乍一看，还真有点父子的意思。
不过裴玉惦记着小橘父亲刚走，便冲梳白摇摇头，示意他别提父子这个字眼。
梳白立刻噤声，不过小橘倒是没多大反应，还搭在裴玉肩头玩他的发带。
“你们这是去哪？”裴玉瞧了眼营地，这儿的营帐聚在一起，实在不适宜练马。
“赵印说带我去逛逛四周村落，这孩子要跟我们一起回阁楼吗？”
裴玉点点头，颠了颠怀里的小橘，“以后我照顾他。”
闻言，梳白露出羡慕的神情，他看向赵印，“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赵印有些僵硬地牵着马绳，“你还小，我照顾你一个就够了。”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裴玉拍拍怀里的小橘，“跟他们说拜拜吧。”
小橘扭过头，摊开小手朝梳白摆了几下，表情呆滞得像个娃娃。
他们扬尘而去的时候，裴玉还听见梳白跟赵印撒娇，说着小橘好可爱的话。
“哥哥，那我以后要喊你爹爹吗？”裴玉正准备带他去见见皇叔，忽然耳边传来这样糯叽叽的疑问。
“没关系，你按你喜欢喊的来。”裴玉抱紧他，并不勉强这些东西。
小橘没说话，乖巧地靠在裴玉肩头。皇叔营帐前有一堆士兵正在喝酒聊天，裴玉走前去，看见了方逸和林煜。
“方逸。”正在喝闷酒的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的是裴玉抱着孩子的画面。
“你不照顾九爷，跑这儿来干什么？”方逸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水，站起身带着酒气说道。
小橘孩子心性，闻到酒味立马用小手捂着口鼻，然后嫌弃地往后靠。
“你个小东西敢嫌弃我？我可是抱你下山的人！”方逸下手没轻没重地在小橘脸上狠捏了一把。
被捏痛的小橘立刻瘪嘴，不乐意地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裴玉立马拍开方逸的手，“你能不能轻点？”
士兵们鲜少看见孩子在军营，于是也都围上来凑个乐趣。林煜出了名的油嘴滑舌，他和梳白一样，一下子看到重点。
“别的不说，要不是这是小将军抱回来的，我还以为这是你生的。”林煜哈哈调笑着，几个士兵也被裴玉生的这个说法逗笑。
裴玉瞪了一眼林煜，“胡说八道。”
林煜还在说裴玉和这孩子多像多像，尤其说到要是真裴玉生的，没准脾气和九爷一个样时，旁边的方逸忽然烦躁地朝林煜身上踢了一腿的雪。
“哎哟！”林煜有些错愕，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秒裤子上的雪，也确定是方逸而不是裴玉干的。
裴玉也愣了一下，因为方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玩笑。那种阴郁烦躁的眼神看的每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场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你们继续喝酒吧，我要进去找皇叔了。”裴玉抱着小橘钻进营帐里。
站在原地没吭声的方逸过了许久，才坐回刚刚的木墩上。几个兄弟大气不敢喘，全都站着屏息不敢说话。
压抑了许久，方逸才开口，“站着干什么，喝酒！”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番，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营帐里，皇叔正在和一个统领下棋。裴玉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皇叔抬手让士兵奉茶。
“皇叔，我有点事想和您说。”
喝了几口茶暖身后，裴玉才开口打断皇叔的下棋。统领也很有眼力见，下了一手错棋后，便寻着借口告退了。
“什么事？”皇叔走过来，眼神落在裴玉怀里的小家伙上。
“来，这是我们营地里的大将军，是这儿的主人。”裴玉把小橘放在地上，小橘手抓着裴玉的衣服，转过头看见皇叔狰狞的面孔。
对于孩子来说，皇叔长得实在凶残可怖。小橘看了一会儿，有些微微害怕地往裴玉怀里靠。
皇叔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这样小的孩子了，他不禁想到九爷和赵印，他们即使年少的时候，也从不会露出这种懵懂胆小的模样，似乎天生就是杀人的利器。
眼前的孩子稚气无辜，眼睛水汪汪的，论谁见了都能喜欢得不得了。皇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只有小橘子。
巧了，皇叔轻手轻脚地拿起一个橘子递到孩子手上。看着这一幕，裴玉立刻想到九爷和夏重，这是祖传的骗小孩信任的方法吗？
裴玉有些哭笑不得，皇叔见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于是便主动剥干净橘皮，还分好几瓣送到小橘的嘴边。
“大将军对你真好，小橘要不要谢谢大将军。”裴玉俯身摸摸小橘的脑袋。
“谢、谢谢。”小橘张开小嘴把皇叔手上的橘子吃进去。
小橘嚼得慢慢的，一小瓣橘子都把他的嘴巴撑得满满。皇叔看着他被冰得眯眼的样子，心里觉得这小娃娃真是可爱。
“是这样的皇叔，我想把他带回阁楼去。”裴玉见皇叔似乎并不排斥孩子的样子，于是赶紧趁热打铁，说出来的目的。
“衡儿那边呢？”
“他都可以，我们俩主要是看您的意思。”裴玉嘴巴很甜，哄得皇叔听着很舒服。
“你们这是收留他为义子？”皇叔说着，伸指在小橘脸颊上蹭了蹭。
“嗯。”裴玉点点头，看向怀里的小橘，他还在砸吧砸吧地嚼橘子吃。
“行吧。”说着皇叔站起身，朝小橘伸出双手，“那就让我也当一回爷爷。”
裴玉笑了笑，把小橘主动放到皇叔怀里，然后看着皇叔把人抱得高高的。
“不过这孩子跟你是有几分像。”皇叔把他抱得高高的，看了几秒，然后捧在怀里。
小橘大着胆子去扯皇叔的大胡子，见皇叔没生气，又笑嘻嘻地摸了几把胡子。
“小橘，不可以这样。”裴玉正想阻止他这个无礼的动作，哪知道皇叔一点也不介意。
“小孩子就应该这样，以前衡儿和赵印都是闷葫芦，带着都没意思。”皇叔也是个孩子心性的，抱着孩子又转了几圈，把小橘哄的嘻嘻笑。
大概人老了，看见可爱的孩子，心里也会高兴几分。裴玉看着这一幕，也没多阻止。
“小家伙喜欢吃肉吗？我这儿管够。”皇叔抛孩子抛累了，坐下休息了会儿。
“我瞧着他什么都爱吃，连那大白面的馒头都能吃好几个。”裴玉把小橘手里捏的橘子拿下来，太冰了怕他吃坏肚子。
“我要橘子、我要橘子……”小橘被抢了吃的，马上瘪嘴不高兴了，瞪着小短腿在皇叔怀里撒娇。
“太冰了，等下给你吃别的好不好？”裴玉捏了捏他的脸蛋，小橘不依，仍旧要橘子。
“哎哟，你给他。”皇叔见不得孩子闹，马上就要顺着小橘。裴玉无奈，把橘子给回。
这还没带回阁楼呢，裴玉就担心着皇叔就这么顺他，把孩子宠坏了可怎么办。
去了一趟皇叔的营帐，小橘还赖着不肯走了。裴玉无法，只好先把小家伙交代给皇叔照顾，他要回九爷那边去了。
刚出营帐，门口原本喝酒聊天的人只剩方逸一个。裴玉扫视周围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怎的就剩你一个？”裴玉走过去，方逸低着头没说话。
“喝醉了？”裴玉弯腰去看，发现方逸睁着眼睛，只是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裴玉看见不远处跑来步兵，是九爷营帐的人。
“九爷叫您过去一趟呢。”
闻言，二人身体都动了动。裴玉说着好，然后就要跟着那位步兵走，结果衣摆忽然一紧，他回头看见是方逸扯着自己。
“怎么了？”裴玉停下脚步。
对方安静几秒，然后道：“我有些醉了，你能扶我回去吗？”
裴玉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那位步兵，“我让他扶你回去吧，九爷急着见我。”
说完，裴玉感觉衣摆上的手垂了下去。紧接着那位步兵正要去扶方逸，结果被不偏不倚地躲开。
裴玉怔怔地看着他，方逸没说什么，转过身有些摇摇晃晃地独自走了。
“……”裴玉没多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喝醉了闹脾气。
然而裴玉转身朝九爷营帐方向走没几步，方逸就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看着裴玉有些急匆匆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羡慕九爷。从这次上山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这种福气的。
刚刚听着林煜的那些调笑话，明明只是玩笑，他却听进心里，好像那个小鬼真的是裴玉和九爷所生的般。
除了一开始双方之间的感情外，如今加了个孩子，方逸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加牢固了，那种名为家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方逸刚刚对着兄弟几个发火，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或许是羡慕，嫉妒，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孤独了。
所以，他居然直接做了个可笑的试探。在九爷传裴玉的时候，要他亲自送自己回营。
这种不用想都知道的结果，真的摆在面前时，方逸才知道自己对这两个人不仅仅是羡慕和嫉妒。
他居然渴望裴玉的那份温柔也能给自己一点，或许不是一点，而是贪心的很多。
“可笑。”他带着酒气混浊不清地吐出这两个字，单薄的身影慢慢隐匿在白雪里。
裴玉带着奇奇怪怪的感觉回到九爷营帐，男人重新叫夏重准备了点心和茶。
“方才盘子里的糕点是给你准备的，哪里知道，你捡了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九爷漫不经心地翻着书，薄唇抿了一口热茶。
裴玉坐在床榻前满足地咽下一口一口口感丰富绵密的点心，“九爷你真好。”
男人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夸自己，抬眸瞧了一眼，然后朝他勾勾手。
裴玉不明所以地靠前，九爷俯身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唔。”裴玉眯了眯眼，朝他递了一半自己吃过的点心。
九爷低头咬了一小口，“他们有没有说你和小橘很像。”
两只手举着点心的裴玉想了想，确实挺多人说自己和小橘像父子，他想到皇叔的态度，于是赶忙又把这些情况告诉九爷。
“你小时候是闷葫芦吗？”裴玉笑着问。
九爷无奈地摇摇头，“可能吧。”
“我小时候有一半时间在流浪，还有一半时间被捡回了太子殿。”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小时候的事，九爷一直没问他是怎么进的太子殿。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彼此之间对之前的事情都不算了解。
九爷想了想，“多说一点。”
裴玉疑惑地嗯了一声，“九爷自己都跟我说小时候的事，我才不说呢。”
看着他幼稚较劲的样子，九爷低声笑了笑，沉沉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无奈，“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管，我说一件你也要说，不许瞒我！”
“好。”九爷伸出手指扫掉裴玉脸颊上沾的糕点碎，顺从地应着他的话。
“那你先问吧，我要想一想。”
九爷看着他眼眸忽然凝聚，片刻，裴玉听见他语气严肃地问，“你当时是怎么进太子殿的？”
这是横跨九爷心里的疑问，也许听这个故事，九爷还能品到陈年老醋，但是他不管了，他一定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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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接过小橘手里的馒头，一手替他整理腰上的衣带，“小橘想不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他不确定小橘愿不愿意，语气也带着温柔的试探性。小橘的脾气性格裴玉尚不清楚，可是这种莫名投缘的亲近感以及刚刚九爷的话，让裴玉忍不住想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好啊，那哥哥、哥哥吃。”小橘随口就答应了，还督促着裴玉吃馒头的事。
裴玉也没嫌弃，笑着咬了一口馒头，“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
小橘仰着小脑袋看了好一会儿裴玉，圆圆的眼睛忽然笑得弯弯的，然后状似撒娇与害羞地伸手扑到裴玉怀里。
大概是吃饱穿暖了，小橘身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感觉。裴玉把小橘抱起来，“那我带你去看看九爷，他救了你是不是要说谢谢？”
小橘咬着小手指，含糊不清地点头。
小团子在怀里格外的热，裴玉抱着他来到九爷的营帐。男人正在喝夏重准备的茶，桌上还放了点吃的。
“九爷。”裴玉走近床榻前，把小橘放在地上。旁边的夏重站到床尾，把桌上滚烫的茶壶拎在手上。
小橘眼睛盯着床边的吃的，馋得两眼发光。九爷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太子殿的时候。
某个人也是这样，但凡看见吃的就馋得不行。
九爷垂下眼眸，伸指拿了一块点心递到小橘手边。旁边的夏重和裴玉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漾着淡淡的笑意。
小橘看着点心，然后伸手犹豫着拿过来。九爷微微勾起唇角，接着便看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连脸颊都鼓得像只小仓鼠一样。
“夏重，等回到阁楼去裁制几件他合身的衣服。”九爷看着裴玉蹲下身细心给小橘抓着袖子的样子，而小橘吃了一个又一个点心，发现没人不高兴，便开心地占领了一盘糕点。
待小家伙胡乱吃完，裴玉给他抹了抹嘴，“九爷你先休息，我带他去看看梳白他们。”
九爷看了一眼空空的盘子，又看了一眼要抱抱的小橘，有些无奈扶额让他们去。
“又是个吃货。”九爷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默默地嘟囔了句。
“我跟你说，刚刚那是九爷，旁边是夏重，你可以叫他夏重叔叔。”裴玉边抱着他便跟他讲。
“九爷、九爷和哥哥是兄弟吗？”在小橘的世界里，他还不太能理解裴玉和九爷之间的关系。
裴玉拧眉想了想，只能尴尬地说是吧。
“裴玉！”还未到梳白营帐，他便听见远处有人在呼唤自己。
裴玉转过身去看，发现梳白正和赵印骑在一匹马上。两个人慢吞吞地引着马过来，梳白先是看见了他怀里的孩子。
“这就是你在山上捡的孩子？”梳白扶着马背微微俯身看，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小橘。
“唔。”小橘瑟缩地往裴玉怀里躲，最后转过头抱着裴玉。
“这样一看，你们倒像是父子。”梳白调笑着，裴玉这才发现自己和怀里的小家伙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乍一看，还真有点父子的意思。
不过裴玉惦记着小橘父亲刚走，便冲梳白摇摇头，示意他别提父子这个字眼。
梳白立刻噤声，不过小橘倒是没多大反应，还搭在裴玉肩头玩他的发带。
“你们这是去哪？”裴玉瞧了眼营地，这儿的营帐聚在一起，实在不适宜练马。
“赵印说带我去逛逛四周村落，这孩子要跟我们一起回阁楼吗？”
裴玉点点头，颠了颠怀里的小橘，“以后我照顾他。”
闻言，梳白露出羡慕的神情，他看向赵印，“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赵印有些僵硬地牵着马绳，“你还小，我照顾你一个就够了。”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裴玉拍拍怀里的小橘，“跟他们说拜拜吧。”
小橘扭过头，摊开小手朝梳白摆了几下，表情呆滞得像个娃娃。
他们扬尘而去的时候，裴玉还听见梳白跟赵印撒娇，说着小橘好可爱的话。
“哥哥，那我以后要喊你爹爹吗？”裴玉正准备带他去见见皇叔，忽然耳边传来这样糯叽叽的疑问。
“没关系，你按你喜欢喊的来。”裴玉抱紧他，并不勉强这些东西。
小橘没说话，乖巧地靠在裴玉肩头。皇叔营帐前有一堆士兵正在喝酒聊天，裴玉走前去，看见了方逸和林煜。
“方逸。”正在喝闷酒的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的是裴玉抱着孩子的画面。
“你不照顾九爷，跑这儿来干什么？”方逸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水，站起身带着酒气说道。
小橘孩子心性，闻到酒味立马用小手捂着口鼻，然后嫌弃地往后靠。
“你个小东西敢嫌弃我？我可是抱你下山的人！”方逸下手没轻没重地在小橘脸上狠捏了一把。
被捏痛的小橘立刻瘪嘴，不乐意地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裴玉立马拍开方逸的手，“你能不能轻点？”
士兵们鲜少看见孩子在军营，于是也都围上来凑个乐趣。林煜出了名的油嘴滑舌，他和梳白一样，一下子看到重点。
“别的不说，要不是这是小将军抱回来的，我还以为这是你生的。”林煜哈哈调笑着，几个士兵也被裴玉生的这个说法逗笑。
裴玉瞪了一眼林煜，“胡说八道。”
林煜还在说裴玉和这孩子多像多像，尤其说到要是真裴玉生的，没准脾气和九爷一个样时，旁边的方逸忽然烦躁地朝林煜身上踢了一腿的雪。
“哎哟！”林煜有些错愕，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秒裤子上的雪，也确定是方逸而不是裴玉干的。
裴玉也愣了一下，因为方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玩笑。那种阴郁烦躁的眼神看的每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场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你们继续喝酒吧，我要进去找皇叔了。”裴玉抱着小橘钻进营帐里。
站在原地没吭声的方逸过了许久，才坐回刚刚的木墩上。几个兄弟大气不敢喘，全都站着屏息不敢说话。
压抑了许久，方逸才开口，“站着干什么，喝酒！”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番，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营帐里，皇叔正在和一个统领下棋。裴玉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皇叔抬手让士兵奉茶。
“皇叔，我有点事想和您说。”
喝了几口茶暖身后，裴玉才开口打断皇叔的下棋。统领也很有眼力见，下了一手错棋后，便寻着借口告退了。
“什么事？”皇叔走过来，眼神落在裴玉怀里的小家伙上。
“来，这是我们营地里的大将军，是这儿的主人。”裴玉把小橘放在地上，小橘手抓着裴玉的衣服，转过头看见皇叔狰狞的面孔。
对于孩子来说，皇叔长得实在凶残可怖。小橘看了一会儿，有些微微害怕地往裴玉怀里靠。
皇叔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这样小的孩子了，他不禁想到九爷和赵印，他们即使年少的时候，也从不会露出这种懵懂胆小的模样，似乎天生就是杀人的利器。
眼前的孩子稚气无辜，眼睛水汪汪的，论谁见了都能喜欢得不得了。皇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只有小橘子。
巧了，皇叔轻手轻脚地拿起一个橘子递到孩子手上。看着这一幕，裴玉立刻想到九爷和夏重，这是祖传的骗小孩信任的方法吗？
裴玉有些哭笑不得，皇叔见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于是便主动剥干净橘皮，还分好几瓣送到小橘的嘴边。
“大将军对你真好，小橘要不要谢谢大将军。”裴玉俯身摸摸小橘的脑袋。
“谢、谢谢。”小橘张开小嘴把皇叔手上的橘子吃进去。
小橘嚼得慢慢的，一小瓣橘子都把他的嘴巴撑得满满。皇叔看着他被冰得眯眼的样子，心里觉得这小娃娃真是可爱。
“是这样的皇叔，我想把他带回阁楼去。”裴玉见皇叔似乎并不排斥孩子的样子，于是赶紧趁热打铁，说出来的目的。
“衡儿那边呢？”
“他都可以，我们俩主要是看您的意思。”裴玉嘴巴很甜，哄得皇叔听着很舒服。
“你们这是收留他为义子？”皇叔说着，伸指在小橘脸颊上蹭了蹭。
“嗯。”裴玉点点头，看向怀里的小橘，他还在砸吧砸吧地嚼橘子吃。
“行吧。”说着皇叔站起身，朝小橘伸出双手，“那就让我也当一回爷爷。”
裴玉笑了笑，把小橘主动放到皇叔怀里，然后看着皇叔把人抱得高高的。
“不过这孩子跟你是有几分像。”皇叔把他抱得高高的，看了几秒，然后捧在怀里。
小橘大着胆子去扯皇叔的大胡子，见皇叔没生气，又笑嘻嘻地摸了几把胡子。
“小橘，不可以这样。”裴玉正想阻止他这个无礼的动作，哪知道皇叔一点也不介意。
“小孩子就应该这样，以前衡儿和赵印都是闷葫芦，带着都没意思。”皇叔也是个孩子心性的，抱着孩子又转了几圈，把小橘哄的嘻嘻笑。
大概人老了，看见可爱的孩子，心里也会高兴几分。裴玉看着这一幕，也没多阻止。
“小家伙喜欢吃肉吗？我这儿管够。”皇叔抛孩子抛累了，坐下休息了会儿。
“我瞧着他什么都爱吃，连那大白面的馒头都能吃好几个。”裴玉把小橘手里捏的橘子拿下来，太冰了怕他吃坏肚子。
“我要橘子、我要橘子……”小橘被抢了吃的，马上瘪嘴不高兴了，瞪着小短腿在皇叔怀里撒娇。
“太冰了，等下给你吃别的好不好？”裴玉捏了捏他的脸蛋，小橘不依，仍旧要橘子。
“哎哟，你给他。”皇叔见不得孩子闹，马上就要顺着小橘。裴玉无奈，把橘子给回。
这还没带回阁楼呢，裴玉就担心着皇叔就这么顺他，把孩子宠坏了可怎么办。
去了一趟皇叔的营帐，小橘还赖着不肯走了。裴玉无法，只好先把小家伙交代给皇叔照顾，他要回九爷那边去了。
刚出营帐，门口原本喝酒聊天的人只剩方逸一个。裴玉扫视周围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怎的就剩你一个？”裴玉走过去，方逸低着头没说话。
“喝醉了？”裴玉弯腰去看，发现方逸睁着眼睛，只是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裴玉看见不远处跑来步兵，是九爷营帐的人。
“九爷叫您过去一趟呢。”
闻言，二人身体都动了动。裴玉说着好，然后就要跟着那位步兵走，结果衣摆忽然一紧，他回头看见是方逸扯着自己。
“怎么了？”裴玉停下脚步。
对方安静几秒，然后道：“我有些醉了，你能扶我回去吗？”
裴玉愣了愣，然后转头看向那位步兵，“我让他扶你回去吧，九爷急着见我。”
说完，裴玉感觉衣摆上的手垂了下去。紧接着那位步兵正要去扶方逸，结果被不偏不倚地躲开。
裴玉怔怔地看着他，方逸没说什么，转过身有些摇摇晃晃地独自走了。
“……”裴玉没多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喝醉了闹脾气。
然而裴玉转身朝九爷营帐方向走没几步，方逸就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看着裴玉有些急匆匆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羡慕九爷。从这次上山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这种福气的。
刚刚听着林煜的那些调笑话，明明只是玩笑，他却听进心里，好像那个小鬼真的是裴玉和九爷所生的般。
除了一开始双方之间的感情外，如今加了个孩子，方逸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加牢固了，那种名为家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方逸刚刚对着兄弟几个发火，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或许是羡慕，嫉妒，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孤独了。
所以，他居然直接做了个可笑的试探。在九爷传裴玉的时候，要他亲自送自己回营。
这种不用想都知道的结果，真的摆在面前时，方逸才知道自己对这两个人不仅仅是羡慕和嫉妒。
他居然渴望裴玉的那份温柔也能给自己一点，或许不是一点，而是贪心的很多。
“可笑。”他带着酒气混浊不清地吐出这两个字，单薄的身影慢慢隐匿在白雪里。
裴玉带着奇奇怪怪的感觉回到九爷营帐，男人重新叫夏重准备了点心和茶。
“方才盘子里的糕点是给你准备的，哪里知道，你捡了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九爷漫不经心地翻着书，薄唇抿了一口热茶。
裴玉坐在床榻前满足地咽下一口一口口感丰富绵密的点心，“九爷你真好。”
男人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夸自己，抬眸瞧了一眼，然后朝他勾勾手。
裴玉不明所以地靠前，九爷俯身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唔。”裴玉眯了眯眼，朝他递了一半自己吃过的点心。
九爷低头咬了一小口，“他们有没有说你和小橘很像。”
两只手举着点心的裴玉想了想，确实挺多人说自己和小橘像父子，他想到皇叔的态度，于是赶忙又把这些情况告诉九爷。
“你小时候是闷葫芦吗？”裴玉笑着问。
九爷无奈地摇摇头，“可能吧。”
“我小时候有一半时间在流浪，还有一半时间被捡回了太子殿。”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小时候的事，九爷一直没问他是怎么进的太子殿。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彼此之间对之前的事情都不算了解。
九爷想了想，“多说一点。”
裴玉疑惑地嗯了一声，“九爷自己都跟我说小时候的事，我才不说呢。”
看着他幼稚较劲的样子，九爷低声笑了笑，沉沉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无奈，“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管，我说一件你也要说，不许瞒我！”
“好。”九爷伸出手指扫掉裴玉脸颊上沾的糕点碎，顺从地应着他的话。
“那你先问吧，我要想一想。”
九爷看着他眼眸忽然凝聚，片刻，裴玉听见他语气严肃地问，“你当时是怎么进太子殿的？”
这是横跨九爷心里的疑问，也许听这个故事，九爷还能品到陈年老醋，但是他不管了，他一定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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