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_重生之大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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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孙元起见状,急忙解释道:“诸位,诸位,这是个误会!”

  那厢沏茶的马君武也早撇了茶壶茶碗,赶过来查看究竟:“各位请稍安勿躁,此乃经世大学的校长,著名学者孙百熙先生,并非什么清廷的探子!”

  “哦?原来他就是为虎作伥、阻止学生游行的孙元起?”听这声音,好像就是刚才隔壁说话的那个大嗓门。

  “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尊敬师长?”罪魁祸首原本站在孙元起身侧,笑嘻地看着眼前这群学生兵荒马乱的模样,此时听到有人指斥自己先生,顿时不乐意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挽着袖子干仗的架势。

  孙元起不管外人怎么说自己,却呵斥道:“吉甫,过来道歉!”

  见老师生气,刘斌只好委委屈屈地冲周围诸人一抱拳:“对不起,刚才刘某唐突了,请恕罪!”

  孙元起也朝他们拱拱手:“敝人上次路过横滨,承蒙任公款待。此次路过,特来答谢,没想到任公已经先一步赶赴美国。小徒生性顽劣,惊扰各位,但是并无恶意。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本来就只是言语不和,那群青年见师生二人并非奸细,且已经道歉,也不为己甚。早有一人拔开人群,来到面前,朝孙元起行个军礼:“敝人蓝天蔚,字季豪,忝为军国民教育会会长。刚才我们也多有得罪之处,希望不要见怪。”

  军国民教育会?好奇怪的名字。孙元起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名词:军国主义。

  马君武见孙元起大有不解,在一旁解释道:“今年四月,沙俄不是拒不撤军,而且又提出七条无理要求么?我等留学生无不愤慨,便在东京集会抗议。会上,就读于日本士官学校工兵科的季豪兄等倡议成立拒俄义勇队,数日之内,就有一百三十多人报名。

  “在五月初,大家开会决定改拒俄义勇队为学生军,推举季豪兄为队长,进行军事训练。季豪兄对学生军全体人员进行体格检查,根据身体的强弱,编成甲、乙、丙三个区队,每个区队下编四个分队。准备军成之日,开赴东北,效法斯巴达勇士,与沙俄侵略者周旋。

  “谁知道,朝廷认为我们‘名为拒俄,实则革命’,与日本政府相勾结,对我们刺探压制。学生军成立没过十天,东京警视厅就来干涉,说什么‘在日本组军,有碍日本主权’。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改名‘军国民教育会’了,寓意养成尚武精神,实行爱国主义。

  “朝廷还不罢休,近日又来电,急召季豪兄回国,想来是准备对他严加惩处。大家对季豪兄回国后的安全都十分担心,故而在此集会,劝他不要回国。言语之间,怕是有什么过激之处。孙先生不要怪罪!”

  蓝天蔚洒然笑着说:“救国,乃是每一位国人应尽的责任。能为爱国而死,我这区区一条命算什么?倒是大家厚爱了!”

  “如今这中华,非你我国民之国家,乃是满清帝室之私物。爱国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你为它而死,值得么?”这带着吴侬腔调的语音,依约就是刚才在隔壁高声说话的那位。

  “晃甫慎言!”蓝天蔚叱责道。转而对孙元起师生二人介绍说,“孙先生,这位叫秦毓鎏,字晃甫,如今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政治科,最是热血,经常出言无忌,不过却是出于一片赤忱之心,想来孙先生也可以谅解。”

  “我有什么需要慎言?爱国无罪!”秦毓鎏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爱国到底有没有罪?在历史上,几乎每一次学生运动的政治诉求,都是从爱国之心出发,代表着最广大民众的意愿,喊出时代的最强音。可是单纯的学生,如何是政府的对手?“你跟他胡来,他就跟你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胡来。”古今中外每一个政府都深谙此道。他们之所以敢于不按套路跟你胡来、跟你讲道理,所倚仗就是军队、警察、法庭等暴力机构。说白了,就是拳头大!而学生除了一腔热血、满腹正义之外,更无所有,只能抗议、抗议、再抗议,用自己的前途、鲜血乃至生命,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高声呐喊。狡猾如狐的政客,却总能从法律的间隙中找出类似“扰乱治安”“非法集会”“里通外国”“颠覆政府”的罪名,加到学生的头上,然后予以镇压。于是在一段时间内,爱国就成了罪行。

  好在历史是由人民写的,所有的正义终究会得到伸张!这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学生的忠诚碧血早已干涸,鲜活的面容变成了纪念碑上的几个干枯文字;而双手沾满鲜血的镇压者,却安稳自在地度过了余生。

  想到这里,孙元起不觉叹气:历史,你真的有因果报应么?

  刘斌和秦毓鎏似乎天生气场不合,闻言便反唇相讥:“是,爱国是无罪,可谋反是死罪,诛连九族!”

  秦毓鎏眉毛都竖了起来,冷冷地瞥着刘斌,从牙根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包!衣!奴!”

  眼看矛盾又要激化,马君武急忙打圆场:“孙先生,您是著名学者,在国内外都有很大影响力。依你看,这爱国应该怎么去爱呢?”说着,连忙招呼大家坐下。好在这是和式屋,可以直接席地而坐,否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这么多凳子。

  坐定之后,孙元起才温声说道:“现在国家危亡,说如何爱国,其实就是讲如何救国。未来是不可知的,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有无数条,似乎都有成功可能。然而历史不能假设,成功的道路有且只能有一条,这就需要我们去探索尝试。

  “这好比一大群人在暗夜里行路,正确的道路谁也看不见,只好各人根据自己的经验学识分头摸索。有些人勇猛前行,遇到艰险,殒身以殉。有些人缓缓探究,遇到困难,便半道折回。还有些人眼睛好些,看得更远,渐渐寻出一条路来,自然会有人跟随他往前走。至于这条路究竟能否行得通,一时间说不清,仍然需要付出努力。我们不要争辩,只要坚持走下去,终究会寻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来。

  “在前行的过程中,有的人已经探得正确的道路,大声呼吁却无人相信;也有的人寻到一条岔路,却无数人跟着误入歧途。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只有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头看,才能看见前人为了探究未来所付出的艰辛!

  “在于你们,出于自己的认识和家庭环境,或是持革命立场,或是持维新变法意见,乃至君主立宪、维持现状,只要为国考虑,而不违背大多数国民的利益,就都是爱国。”

  秦毓鎏有些惊奇:“前些日子,听说你阻止学生游行,还以为是守旧顽固派呢。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开明!看来,人言果然不可尽信。那你为何不让学生游行?”

  孙元起答道:“因为就我的考虑,无论何时,也无论中国是维持现状、还是维新或革命的政府上台,只要中华民族想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任何一点的发展与进步,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撑。这种科学技术的支撑,不能企盼别人的施舍,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只有靠自己的潜心研究。我之所至不让学生们去城里游行,就是希望能保证经世大学这片净土的存在,爱好科学的学生能茁壮成长,为国家保存一点科学研究的能力。”

  秦毓鎏摇摇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毋庸多虑。在我看来,中国现在应该以民族主义为宗旨,以破坏主义为目的,尽早推行革命。等新政府成立之后,热血青年转而投身于科学研究,假以时日,成果倍出,何患国家落后?假如国家沦为帝国主义列强的殖民地,纵然科技再昌明,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孙元起不置可否,只是接着说道:“渔人撒网,这一网下去,下一刻就能见到鱼虾。猎人打猎,今天设置陷阱,或许明天就有有猎物。农夫种庄稼,春天耕耘播种,夏天除草施肥,秋天才能有收获。学校教育学生,幼儿时入学,成年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而科学研究呢,除了需要人才的参与,还要科学环境和科研投入,没有数十年的工夫,是不可能见效的。

  “落后就要挨打!可以这么说,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之败,半数以上是由于科学之落后。综观全球,未有国家科学昌明,而民智未开者。假使中国科学发达、民智开发,何至于有今日之辱?所以,无论中国是何等政府,要想抵御外国列强之侵食,必须要倚借科学技术的大发展、大进步!

  “就如刚才所言,救国艰险有如黑夜探路,而科学则好比指路明灯。你们在大张旗鼓游行抗议的时候,请允许我们在暗地里,为国家民族的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

  话已至此,孙元起不再多说,匆匆告别马君武、蓝天蔚、秦毓鎏等人。至于他们以后是投身革命,还是转而致力科研,就不是孙元起所能关心的了。

  不过,军国民教育会中部分主张革命的学生,后来还是积极投身“恐怖主义活动”,包括组织暗杀团暗杀满清要员。著名革命党人黄兴、龚宝铨,都是暗杀团的成员。

  孙元起在横滨到三藩市海上航行的这段时间里,集中精力把中文版的《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改写成英文,准备改投到新一期的《science》上。相信有自己这篇论文作保障,世界范围内的科学家对于回旋粒子加速器理论不会存在太大的怀疑。但是否具有可行性,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研究一种新式科研仪器,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吃螃蟹的胆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鼓动耶鲁大学做一回探路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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