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弦断难思量_死遁后男主总想扒我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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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弦断难思量

  握在掌心的手指修长而冰凉。

  它们曾坚定地执剑,曾有力地抱着自己,如今却只能软绵绵地耷拉着,不论他如何用力地回握,都不会再给出任何回应。

  更何况,当初自己也曾毅然决然地放开了这双手。

  如今这般痛失所爱,无法挽回的惨痛结果,便是自己一早就应该承受的代价。

  周长明身子发颤,眼眶通红。

  悲伤的情绪哽在喉头,心痛到极致,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也许泪水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便是眼前人即心上人。

  等到这一切覆水难收,即使泪流成河哭倒长城,也不过是令人发笑的滑稽小丑。

  “小疏,小疏……”

  他呓语一般轻声呼唤着蔺楚疏的名字。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回一幕一幕。

  从幼小稚弱的孩童,到清秀俊朗的少年,再到清冷高华的仙尊,那人一直是这样皎皎如明月,飒飒若竹松。

  而那个人也在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给了他最多、最深、最铭心刻骨的爱恋。

  百年执念,义重情深,却作别得仓促又狼狈。

  倘若有可能,倘若一切能够重来,他一定会抛却那个曾经懵懂不知的自己。

  好好珍惜那个人,爱护那个人。

  疼他入骨子里,让那些萦绕不休的焦虑和彷徨都消弭。

  大声告诉他,周长明只是他一个人的周长明,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法使他们分离。

  “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鲜血从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外溢,长时间用灵力支撑着凰炎血,已经对他的脏腑造成了灼伤。

  可他不会让那些人靠近蔺楚疏。

  纵然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若是他们胆敢妄动,那便先踏过他的尸体吧。

  羽睫缓缓垂落,周长明将蔺楚疏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

  染血的嘴角甚至隐约泛起一丝笑意。

  火墙外,数名修士依旧不死心地尝试着闯入。

  只是阵法带来的高温过于恐怖,仅仅稍微拉近距离,他们就能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更别提迅速燃烧起来的衣料和干枯的皮肤了。

  而在周长明阻挡他们靠近蔺楚疏的这段时间内,秋声缈和姜玉琢也没有停下动作。

  他们趁着旁人并未注意,汇合了到附近的车静姝身边。

  与此同时,秋声缈从怀中取出几枚符咒,开始低声念诵。

  一旁的殷想容看着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了然之色。

  他正在催动的,应该是某种特殊的传送阵法。

  寻常的传送阵仅能覆盖较短的距离,在传送的人数上同样有限制。

  且被传送者需通过灵力形成联结,才能去往一处。

  但若是通过符咒,为阵法的成就附加条件,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触发阵法的条件越苛刻,传送的限制便会越少。

  即使如今距离较近的唯有他们四人,带上远处的蔺楚疏和周长明同样可行。

  “阿楚他……是怎么叮嘱你们的?”她轻轻咳嗽,哑声道。

  “……师尊以他的血脉,为阵法施加了制约。”

  姜玉琢神色微恸,“若天劫使得他体内血脉断绝,他提前写给师哥的符咒就会被激活,辅助我们传送到墨刑司地宫之中。”

  血脉断绝的言外之意,便是渡劫失败。

  殷想容苦笑着闭上眼,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潸然滑落。

  这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究竟,有为自己考虑过一分么?

  斟酌来斟酌去,护送心爱之人逃出生天,为修真界安危殚精竭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算计了进去,只为给他们谋一条生路。

  可这世间又有谁,愿意为他不惜一切地付出呢?

  她心口一痛,又忍不住呛出几口血来。

  车静姝用手帕为她擦拭。

  素白绢帕上淋漓斑驳的紫黑色痕迹,几乎把她的心肺放在烈火上炙烤。

  “师尊,求求您,千万要撑住啊,别让毒素再蔓延了。”

  她哽咽着说出一句,又发狠似的咬紧了嘴唇。

  放任毒素扩散的后果殷想容焉能不知,但此时此刻,却并非她能松懈下来的时候。

  蔺楚疏刺伤衣烬斓这件事,本就存在着诸多疑点。

  虽然她提前在衣烬斓身上布置了溯影珠,但它究竟记录了些什么,必须得等到灵力循环一整个小周天后才能呈现。

  这个过程中,自己根本无法停止灵力的供给。

  为了使车静姝暂时安心,她轻轻点头假意答允,暗中却并没有停止灵力的输出。

  不久,秋声缈也将传送阵布置完成。

  缥色衣衫在风中猎猎飞扬,他俊秀的轮廓在光影之中倏隐倏现,相比于以往的温润隽雅,更添了几分稳重与刚毅。

  “传送阵,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属于水系灵力的浅玉色流光蛛网一般从几人身下蔓延开来。

  同时从中心延伸出一股灵光,直奔远处的周长明和蔺楚疏而去。

  温润的灵力穿过火墙,将紧紧依偎的二人层层包裹。

  下一刻,秋声缈手中印诀连掐,旁人眼中只见强光一闪,这六人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岑禹洲顿时出离了愤怒,眼前一黑,险些气闷得晕厥过去。

  没想到他已经将蔺楚疏逼迫到了如此地步,他还是能从自己眼皮之下悍然溜走。

  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生。

  若是这回不能将他赶尽杀绝,纵然天命在身,自己也不能确定一切将全无变数。

  “他们人数过多,传送阵不可能送出朝音阁范围。”

  他寒声道,“立刻传令下去,朝音阁全体弟子在默琴岛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势必将叛徒蔺楚疏捉拿归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想容她们……”

  身边传来夏侯鲲迟疑的嗓音。

  殷想容毕竟是他心悦之人。

  即使她明摆着站在了蔺楚疏那一边,他仍然不希望她出什么状况。

  “大是大非面前,岂容私情作祟?”

  岑禹洲冷笑道,

  “殷想容身为璇玑司首,不分是非清白,维护朝音阁叛徒的利益,倘若拿不出什么充分的理由,和蔺楚疏又有什么分别?”

  “务必尽快捉拿这六人,押入天牢候审!”

  他的命令掷地有声,不容质疑。

  而夏侯鲲却在那张素来莫辨喜怒的脸上,瞧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

  随着一阵强光闪过,宽阔幽暗的地宫之中,凭空出现了六道身影。

  秋声缈示意车静姝扶着殷想容坐起,从怀中摸出一盏小瓷瓶。

  “灵嬛仙尊,这是师尊事前交给我的丹药。”

  “此丹中炼入了他的精血,服下后辅以灵力催动,能暂时克制魔心石的毒素。”

  殷想容一怔,接过瓷瓶在手。

  她手指痉挛似的握紧瓶身,用力之大,使整个手背上都青筋迸起。

  “师尊……”

  车静姝不住叹息,她深知自家师尊虽然放下了对墨刑司首的百年倾慕,内心却依旧将他视为分量极重的挚友。

  如今那人生死未知,却依旧为她尽心考虑,此种心痛对自己来说,也不难想象。

  “蔺仙尊为您炼制丹药,便是希望您能安然无恙……倘若您一味放任伤势恶化,他知晓了,定会伤心的。”

  她从殷想容手中接过药瓶,倒出药丸,巧劲一翻送入殷想容口中,又盘膝坐在她身后,用灵力引导着药力吸收。

  后者几乎说不出话,身子轻颤,一行清泪沿着眼角坠下。

  见状,秋声缈紧绷的心弦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些。

  他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激愤痛楚,才来到周长明的身后。

  “周长明,你……让我瞧瞧师尊的情况。”

  大量灵力的消耗,加之凰炎血的灼伤,眼下周长明的身体状况可谓差到了极点。

  他眼前一片黑沉,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怀中那个人:

  “不……”他不愿旁人触碰他。

  “你还要任性妄为到什么时候?师尊被你害得还不够惨么?”

  愤怒的火焰灼烧着神经,秋声缈面色一白,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冲到嘴边的恶言。

  “很多事师尊不愿多费口舌解释,只因他倾心信任着你,认为你能理解他,体谅他。没想到你却一味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不思考,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他无法亲口告诉你,那便由我来做。当日被师尊杀死的、那位名唤叶清漪的参试者,早已被魔心石感染。你之所以察觉不到,只不过是因为他修为根基深厚,毒素扩散得极为缓慢而已。”

  “但偏偏你就以这件事为理由,谴责师尊,甚至铁了心要离开师尊……”

  秋声缈的语气逐渐染上了哭腔,“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他为你守候百年,甚至连自己身死,也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的情意吗?”

  一字字一句句,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周长明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他自然是对不起蔺楚疏的……或许他欠那个人的,倾其一生都无法偿还了。

  紧抱着蔺楚疏腰身的手一松,他被姜玉琢牵着手臂拽开。

  整个人如同失了魂的破布娃娃,表面看上去还算完整,内里却已经支离破碎。

  周长明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落到秋声缈眼里,同样让他感到酸涩不已。

  过往相处的点滴温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但那人对蔺楚疏的漠视和伤害却是切实存在的。

  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不可能轻易原谅。

  手指从蔺楚疏的鼻端、颈侧一路探查到腕脉,秋声缈的心不断地往下坠落。

  尽管他并不愿意承认,但眼前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存活的迹象,甚至连经脉都被天劫之力撕扯得寸寸断裂,根本无法续接恢复。

  难不成,之前的那些交待,都只是安慰他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我来辣!

  大家为什么都不追更了捏,是火葬场不香嘛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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