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往事（3）
再次出现在妻子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我拎着行李箱子走了进来，妻子正在吧台喝酒，看到我这种情形，不由一愣，上下打量着我。
我眨了眨眼。
她的眸光却落在了我的行李箱上，脸上出现了惶恐的疑惑。
“我来住一段时间。”我无奈地道。
她的眼皮跳了跳，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我看到了，装作没看到，拎着性子径直去了卧室，放下了行李箱，坐下来，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在笑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现在更是什么也没有，如果有，那就是恨。
妻子在恨我，恨我的背叛，所以她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没错，她死也不肯撒手，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惩罚，有时候人的心，就是这样脆弱，他们攻击，只是为了发泄愤怒而已。
我知道，但是我妥协了，我打开了行李箱，忽然看到了她给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内衣，眼泪忽然流下来。
总归有一天，我们会被虱子吃掉的，没错，粉身碎骨，然后尸骨无存。
就这样，我在家里头住下来，因为投资失败的缘故，保安的职业自然做不下去了，我找个编辑的活儿，每日忙忙碌碌的，倒也想不去伤心来，至于跟妻子的关系，还是从前那样，人的关系一旦有了缝隙，是很可怕的，何况我们之间还是个无底洞。
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冷漠以对，至于我跟她，见面是肯定要见的，但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相见之时，大多数互相叹气罢了，时间长了，彼此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说了。
于是，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浑浑噩噩，不死不活，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就这么活着而已。
妻子还是在直播，不过眼下直播的形势似乎发展得不太好，挣钱没有从前多了，她开始也简直做淘宝生意起来，卖衣服之类的，每天在更衣室里不停地换衣服，十分聒噪，我很觉得是个烦恼，便干脆搬到了办公室，清清静静地过期了单身狗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流水而过，我隔几天回家，表示自己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每周会见她一次，表示自己还有个红颜知己的情人，可是都不热切，她们只是自己生活里的盆景，最后又慢慢变成了背景板，再也触摸不到了灵魂了的。
然后……
然后……
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她，没错，就是她，她在跟我妻子说话，居然还十分和气，于是我惊讶地站在玄廊上，居然有些呆住了。
她似乎也没料到我回来，十分吃惊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妻子倒是热情，说要一起吃饭，这怎么行，她慌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只剩下我，尴尬地站在那里，品尝着一切的尴尬的苦果。
妻子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么一幕，嘴里哼着歌，美滋滋地去做饭，做完了，招呼我一起吃，我那里吃的下去，一溜进了书房就不出来了。
第二天，我把很多私人用品都搬到了办公室，打算近一段时间再也不回去了，我受够了，谁也不想见，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忽然，妻子给我打电话，说过生日，要我回去庆祝。
我吃了一惊，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然后回去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因为她居然也在，这太尴尬了，这是要上演《妻妾成群》吗？
我拎着行李箱，几乎有些迈不开脚，还是妻子热情地过来拉着我，在饭厅里坐下，只说叙旧，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她说她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再计较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对我尴尬地笑，像是黏在脸上的太妃糖，生硬得难受。
我比她更难受，简直如坐针毡，这里面唯一笑得痛快的，就是妻子了，她算是大仇得报了，笑得花枝乱颤，十分畅快，然后一杯接着一笔倒酒，自己喝得痛快，既然喝醉了，她也不拘束什么了，一个劲儿逼着我们喝酒，大有不把我们喝醉不罢休的架势。
我哪有心思喝酒，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敷衍地喝了两杯，谁知道就两杯，就觉得天昏地转，呼吸有些困难，站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居然一头栽下，眼前一黑，再也起不来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医院里，据说我得了急性过敏，大概里面的酒精成分对我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副作用，我的急性过敏症发作了，而且很严重，是那种喘不上气来的那种。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也不害怕，因为早就活够了，不想活了之后，长眠对自己是种特殊的恩赐，死了之后，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反正整个世界，自己也不喜欢，不是吗？
于是，我很轻松地闭上眼，祈祷着自己不要救过来，死了就好。
然而……
好吧，没有然而，我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一味寻死，居然没死成，我只是……我说不清楚，总而言之，等我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太平间里了。
太平间是什么样的呢？
也许你们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是一个敞厅，上面排列着各种尸体，床上都挂着编号，人这辈子，一旦死了就跟货物没什么区别，我是编号666，可是我醒了。
我左右环顾，看着那些躺着的同伴们，觉得心里茫茫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我明确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死了，大概化成鬼了吧？
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鬼魂的时候，我多少是有些不满意的，因为我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去天堂，也没有下地狱，这很不好，我唯一想要的，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去天堂也罢了，去地狱也罢了，都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我显然没有如愿。
当然，我唯一满意的是，自己不是自杀，所以用不着用轮回惩罚，目前的鬼魂情态是自由的，飘飘摇摇在半空中，还是很舒服的，我就这么赶着路，向前走着，走着，最后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家里。
好吧，自己最舍不得，还是这个家，不是吗？
我站在家里的卫生间，看着自己的摸样，成了鬼魂，似乎也没变化多少，只有瞳仁变成了白色的，脸色非常仓皇，看着有点渗人，却也没什么，我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用这种方式，确证自己真的死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妻子忽然推门而入，看到我的样子，忽然发疯一般惊叫起来。
“你看得到我吗？”我满心诧异，心道鬼魂这玩意，不是隔着结界吗？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然而妻子似乎并不打算理会我，她像是疯子一样，不停尖叫，尖叫，尖叫……
“好了。”
“你别叫了。”我被她叫得烦躁，转身出去了，正确地说，大概是飘出去了，离开了家里头，准备去找她。
没错，不管如何，她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人，我想她了，我想要找到她，想再去看看她，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自己执念的东西，大概就是她了吧。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没错，她居然搬了那个公寓，大概也是经费紧张，所以离开了，所以我找不到了，哪怕自己成了鬼，也找不到了这个人了，这让我伤心起来，自己成了鬼，不仅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反而失去了这个世界唯一能羁绊自己的东西，真的双输啊。
这样的沮丧像是浪潮一般向我打了过来，一下把淹没在“丧”的情绪里，我活着的时候，就有点轻微抑郁，死了之后，反而更加严重了，这真是……
我飘到了半空中，最后落在了楼顶上，站在栅栏上，低头看着万丈红尘，如果我活着就好了，自己可以一下跳下去，死得透透的，最重要的是，我还可以——下地狱。
没错，我对这个世界厌恶透顶，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哪怕下地狱，也不愿意待在这个世界了。
不过呢……
因为没地方可去，又讨厌人类，又死不成，我就在楼顶住下来，不是这么一个，而是每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楼顶是观察世间最好的地方，万丈红尘都在脚下，凭栏袖手，只有漠然。
好吧，你们觉得我是在胡扯，不，我没有喝醉，也没有疯，我说的是实话，很快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段日子，我就在不同的楼顶飘来飘去，居然也可以浑噩地快乐起来，除了想念她，似乎别无所求，然而有一天，忽然出事了，我在楼顶上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那是一个露天的阳台，一个盛大的party正在举行，似乎是直播公司为了奖励这些直播红人，专门做的一个宴会，其中来的漂亮姑娘就不用说了，还有很多社会名流，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我的妻子，好吧，应该说是我的前妻，她是这个宴会的主角，自然盛装以待，穿着红色的礼服，画着浓艳的妆容，看起来像是从夜里走出来的女王，周围很多男人敷上来，对着她恭维着，谄媚着，她只端着红酒杯，高傲地像只孔雀，在人群中穿梭着……
好吧，我真还是第一次，居然见到了这样光彩耀眼的前妻，我一直以为……怎么说呢，可能我跟她不是一类人的缘故，我一直欣赏不了她的美，我喜欢的美，是安静的咖啡馆里，一个穿着文艺的姑娘，干净的一张脸，清澈的眼眸，宛如静静盛开的白玫瑰这样的。
不过呢，我现在变成了鬼，倒也无所谓，只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前妻的表演。
她盛开得很好看，骄傲得像是个公主，很多男人看到她的时候，充满了欲望，她知道，所以她自信非凡地喋喋笑，不停地撩，却从来不会落地，像是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里，起起伏伏，高高低低。
而终于，有个男人让她可以落地了，那个男人一脸的精英相，英俊非凡，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高富帅，她终于肯想就了，便站在那个男人眼前拼命的绽放，我的意思是，其实就是卖弄风骚，而那个男人显然也是个老手，只端着杯子，不动神色地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也不知道前妻说了什么，男人忽然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前妻，似乎这才睁眼看这个寡妇，前妻对着男人眨眼，似乎要男人到角落里来，男人点了点头，两个人一溜出了宴会厅，走了出来。
这是楼顶，外面的风很大，不过铺设很豪华，很有一览众山小的风致。
两个人就站在栏杆前聊天。
“你要告诉我什么？”男人紧跟着问，似乎对一些问题十分有兴致。
前妻嗤嗤地笑：“我知道志哥你是这个直播公司的股东之一，有些事情我也只是听了那一耳朵，不过你若是不肯吻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着，俏皮地嘟起了嘴吧。
男人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淫荡十足，忽然伸出手搂住前妻就要吻上来。
谁知道前妻是调情高手，不肯让他轻易得手，忽然嗤嗤一笑，转身就跑，男人怔了怔，放下酒杯，开始追，两个男女就在外面你追我赶地调情，因为我是鬼的缘故，可以轻易地站在那里看清前妻的脸，那个时候万家灯火，把前妻的脸映衬的明明暗暗，看得出来，她是很快活的，好吧，她是这样快活的，快活得我都忍不住贴近她，仔细去看。
“啊——”
忽然，快乐的前妻忽然发出可怕的嚎叫，像是见到了鬼。
哦，好像是真的见到了鬼。
我眨了眨眼，看着前妻正盯着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我也很害怕好吗，因为我不知道她居然能看到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真是奇怪，我对着前妻下意识地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想解释一下自己已经死了，她不必介意。
然而前妻却像是疯了一般，转身就跑，可是——
她的背后是空的啊，她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吗？
我认真地思索着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像是一只红色的鸟儿，凌空飞起，然后直直地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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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恨我，恨我的背叛，所以她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没错，她死也不肯撒手，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惩罚，有时候人的心，就是这样脆弱，他们攻击，只是为了发泄愤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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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她，没错，就是她，她在跟我妻子说话，居然还十分和气，于是我惊讶地站在玄廊上，居然有些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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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不管如何，她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人，我想她了，我想要找到她，想再去看看她，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自己执念的东西，大概就是她了吧。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没错，她居然搬了那个公寓，大概也是经费紧张，所以离开了，所以我找不到了，哪怕自己成了鬼，也找不到了这个人了，这让我伤心起来，自己成了鬼，不仅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反而失去了这个世界唯一能羁绊自己的东西，真的双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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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飘到了半空中，最后落在了楼顶上，站在栅栏上，低头看着万丈红尘，如果我活着就好了，自己可以一下跳下去，死得透透的，最重要的是，我还可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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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
因为没地方可去，又讨厌人类，又死不成，我就在楼顶住下来，不是这么一个，而是每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楼顶是观察世间最好的地方，万丈红尘都在脚下，凭栏袖手，只有漠然。
好吧，你们觉得我是在胡扯，不，我没有喝醉，也没有疯，我说的是实话，很快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段日子，我就在不同的楼顶飘来飘去，居然也可以浑噩地快乐起来，除了想念她，似乎别无所求，然而有一天，忽然出事了，我在楼顶上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那是一个露天的阳台，一个盛大的party正在举行，似乎是直播公司为了奖励这些直播红人，专门做的一个宴会，其中来的漂亮姑娘就不用说了，还有很多社会名流，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我的妻子，好吧，应该说是我的前妻，她是这个宴会的主角，自然盛装以待，穿着红色的礼服，画着浓艳的妆容，看起来像是从夜里走出来的女王，周围很多男人敷上来，对着她恭维着，谄媚着，她只端着红酒杯，高傲地像只孔雀，在人群中穿梭着……
好吧，我真还是第一次，居然见到了这样光彩耀眼的前妻，我一直以为……怎么说呢，可能我跟她不是一类人的缘故，我一直欣赏不了她的美，我喜欢的美，是安静的咖啡馆里，一个穿着文艺的姑娘，干净的一张脸，清澈的眼眸，宛如静静盛开的白玫瑰这样的。
不过呢，我现在变成了鬼，倒也无所谓，只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前妻的表演。
她盛开得很好看，骄傲得像是个公主，很多男人看到她的时候，充满了欲望，她知道，所以她自信非凡地喋喋笑，不停地撩，却从来不会落地，像是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里，起起伏伏，高高低低。
而终于，有个男人让她可以落地了，那个男人一脸的精英相，英俊非凡，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高富帅，她终于肯想就了，便站在那个男人眼前拼命的绽放，我的意思是，其实就是卖弄风骚，而那个男人显然也是个老手，只端着杯子，不动神色地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也不知道前妻说了什么，男人忽然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前妻，似乎这才睁眼看这个寡妇，前妻对着男人眨眼，似乎要男人到角落里来，男人点了点头，两个人一溜出了宴会厅，走了出来。
这是楼顶，外面的风很大，不过铺设很豪华，很有一览众山小的风致。
两个人就站在栏杆前聊天。
“你要告诉我什么？”男人紧跟着问，似乎对一些问题十分有兴致。
前妻嗤嗤地笑：“我知道志哥你是这个直播公司的股东之一，有些事情我也只是听了那一耳朵，不过你若是不肯吻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着，俏皮地嘟起了嘴吧。
男人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淫荡十足，忽然伸出手搂住前妻就要吻上来。
谁知道前妻是调情高手，不肯让他轻易得手，忽然嗤嗤一笑，转身就跑，男人怔了怔，放下酒杯，开始追，两个男女就在外面你追我赶地调情，因为我是鬼的缘故，可以轻易地站在那里看清前妻的脸，那个时候万家灯火，把前妻的脸映衬的明明暗暗，看得出来，她是很快活的，好吧，她是这样快活的，快活得我都忍不住贴近她，仔细去看。
“啊——”
忽然，快乐的前妻忽然发出可怕的嚎叫，像是见到了鬼。
哦，好像是真的见到了鬼。
我眨了眨眼，看着前妻正盯着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我也很害怕好吗，因为我不知道她居然能看到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真是奇怪，我对着前妻下意识地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想解释一下自己已经死了，她不必介意。
然而前妻却像是疯了一般，转身就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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