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闯入_暴君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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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闯入

  是夜,一轮孤月自朱红栏杆处渐渐升起,缓缓行至勾角檐楼上,散下澄莹的光亮,使得宫墙院内皆是清寒阵阵,四下猛烈的劲风接连吹过,将檐下的宫灯拉扯的左右摇摆,影影绰绰的,加上钩梁的声声碰撞,平平生出些怪异之感来。

  趁着无边的昏黑夜色,无数身着黑色劲服的人自南宫门偷偷潜入,虽是偷偷,但行为举止颇为大胆,丝毫不见惧意,如入无人之境,而非城高池深的皇宫之中。

  一片安静之中,不知是谁多嘴,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奇怪,太奇怪了,堂堂南宫门,怎么会无人把守?守卫们都去了哪里?”

  他身旁的同伴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低声斥责:“蠢货,刚即位的皇帝管了宫中守卫多久,咱们沈将军又管了多久,今日沈将军来,他们恐怕早早的就把城门开好迎接了,只等着咱们进呢。”

  “若是宫中守卫都这样听话,何须咱们再进来打头儿探路?”那人不信同伴的话,哽着脖子反驳。

  “诶,你这个……”同伴嫌他话多,又一巴掌便要落下去,但手掌停留在半空之时,便听前头领头的人一声轻呵,只道:“都给老子夹紧自己的嘴,若因为你们一张烂嘴惹出祸端来,老子立即砍……”

  两人听罢此话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而后立即噤了声。

  与此同时,正在宫门外等候着的沈之庭等人,见进宫门探路的人久久没有动静,心中不由焦急万分,不断来回踱着步子张望,不知究竟如何情况。

  如今守南宫门的是他当初的部下,他回京之后与那人相见,在他几经暗示和以权势诱惑之下,才让人家低了头,答应同自己共谋大事,两人特意约定好里应外合,今夜他偷偷开城门,放自己的人进去。

  为了以防意外,他还特意先派了一小队不知情的人马进去探路,确信他那旧部如约行事之后,再由他带领着部下进去,好打宫中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兄,咱们此时进去吗?”梁日居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询问。

  “里头还未传信出来,再等等。”沈之庭再次往宫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确信过了这么久还未传信出来,是旧部的确如约开了宫门,还是遇到其它危险。

  “我瞧着过了这样久,里面还没出什么动静,想是沈兄的旧部早在里面接应上了。”梁日居继续相劝,又不忘阿谀奉承,拱手故作敬佩不已的姿态,“要我说,这回若能成事儿,得多亏了沈兄,我随沈兄来这一趟,当真是不枉此行,今后荣华富贵,还要多多仰仗沈兄了。”

  “梁兄这话可就客气了,当初我初去除州,还多亏了梁兄,才不至于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才有了思量明日的机会啊。”沈之庭微微叹了口气,说起过往之事,面上愁云惨淡,显然并不欲多加回忆。

  当初他从京城被贬到南方除州,再强健的身子,也挨不住一南一北地域的变换,且当时骤然从天上仙,沦为地上尘,沮丧绝望的很,多亏了梁日居多有帮衬,才留下一条命来。他心中记得这份恩情,在今日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时,二话不说便带上了梁日居。

  “往事不再提、不再提。”梁日居摆手笑笑,又道:“我今日还未看见离王殿下,他去了何处?他是不是……”

  梁日居略有停顿,上前凑到他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兄,你莫要怪我多言,这离王殿下领了兵,却并不同我们汇合,可是另有谋划?还是不肯身陷危险,只等着坐享其成?”

  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量着沈之庭的神色有变,又慌忙改口道:“我心中担心,又与沈兄最为亲近,所以才说了这样直接的话,沈兄听过便忘了,切勿往心里去。”

  “梁兄这话言重了,也怪我没有同梁兄说清楚。”沈之庭拍了拍他的肩,往身后隐藏着的兵马望过一眼,反问:“梁兄觉得,宫中有多少侍卫?若以咱们的现在的实力,可有机会抗衡?”

  梁日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实话实说的答了一个字:“悬!”

  沈之庭抬头看着他,并未反驳。

  若是搁在往常,要对付宫中的的守卫们,需要再加上离王所带的那队兵马,只是勉强可以抗衡,可惜离王现在并不在此处,按理说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对抗。

  况且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上对离王的所作所为早有察觉,两兄弟现在表面上是暗斗,实则是明抢,都等着当面对抗,要论一论究竟谁有资格坐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而皇上既然已有防范,那他们要打进去就更加困难,虽然有守卫在其中里应外合,但只怕要成功并不容易。

  可现在并不是往常,沈之庭咧嘴冲着他笑笑,颇为自信的模样,只道:“梁兄不必担心,既然敢闯进宫中,便是有几分胜算,而离王殿下,也被非会坐享其成之辈。”

  前些日子,宫中的守卫因事,有一部分被暂时调离皇宫,此时宫内侍从十分不足,且有些已经是为他们所用,如此情况之下,皇上用什么听他们对衡?无力对抗之下,皇帝必然要命人从皇城外调兵,而离王之所以不在此处,是因为他在调兵路上伏击,以断了皇上的后路。

  “我自然是信沈兄的。”梁日居回以他微笑,不再多言,继而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顾及了,此时就进宫门吧。”

  沈之庭又望了一眼宫门,确定并未听见什么打斗的动作,想是那些探路的小子,已经同他的旧部搭上了线,再无顾及,摆手示意身后的兵马,高声喊道:“各位,随我冲进去,今夜这皇宫就要易主。”

  话音刚落,无数隐于黑暗之中的人起了身,身上的佩剑发出发白的光芒,在孤月的清辉下,更加显现出别样的寒意,映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容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适才那探路众人的首领,嘴中那就斥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箭,正好贯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睛睁得目眦俱裂,嘴大大的张着,但下半句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其他人见了那突如其来的景象,顿时慌了神,纷纷拔剑四顾,寻找这杀人的长箭来自何处,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但他们自进入宫门开始,就早已落入他人的陷阱之中,此时的反应不过是负隅顽抗。

  适才还安静的城门内,霎时涌出无数人,压根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刀起刀落,宫道上干净的青石板刹那之间,被染上了一层红色,而后那些七倒八歪的尸体,又被迅速拖走,留下一道道拖地的血痕。

  等沈之庭再带人冲进去时,朱红的宫门猛地关闭,他们茫然往四处观望,这才看见了埋伏在宫门内的人,再低头往下看,脚下踩着的,不知是谁的鲜血,粘腻不堪,好似可以沾住脚一般,再屏息一嗅,是掩不住的血腥气味,再大的烈风都吹不散。

  事到如今,即使是被算计,也再没有回头的机会,沈之庭一马当先,接着往前冲,誓要同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左右他早已想过,这宫中的守卫并非他们的对手,过了今夜,明日他依旧是威风凛凛的禁军统领。

  然而正当他举刀准备厮杀之时,身旁信任的人却突然剑柄一转,将长剑架到了他的颈上,言语之间早没了适才的亲密,只余下淡漠无情:“沈将军,您今日的路,不如就到这里吧?”

  情况转变的太快,沈之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头愕然的看着梁日居,满目皆是不可置信,欲言又止的询问:“梁……梁兄,你这是……这是何意?”

  “沈将军,不如你先叫他们停手吧。”梁日居并未应他的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直指随他进宫谋逆的众人,握剑的手往前凑了凑,正触在他的皮肉上,长剑锐利,只是轻轻一触,便划破他的皮肉,渗出些鲜血来,正沾在剑上。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观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

  “梁兄……”沈之庭还欲再开口问些什么,梁日居已经放下了剑,随后便有守卫冲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臂,按住他的头,逼迫他跪倒在地上。

  面颊与地面相贴,是沁入皮肉的冰凉,再加上这青石板适才被鲜血染过,此时再靠近,只让人觉得恶心难忍,沈之庭一时砸不清心头滋味,他还想抬头再问问梁日居,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再抬起头,只望见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他嗫嚅着开口,叫了声“皇上”。

  闻瞻长身玉立,缥色的锦衣在如此境地下,显得格外干净,他低头睥睨着沈之庭,面上是冷若冰霜的神情,声音缓慢,没有一丝起伏:“沈将军,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再见是在这样的时候。”

  说着,他转头端详了梁日居一眼,伸手接过其手中的长剑,握在手中,将剑尖儿比在沈之庭的胸口处,轻轻点了点,淡淡道:“你说说,今日抓住你主动送上门来,朕是该感谢日居藏的好呢,还是该感谢你是个蠢货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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