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_抓个少女做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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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怪物!怪物!哈哈哈哈!”

  “噢噢!怪物哭了!哭了!”

  孩童时的文茎是孩子中的大王,调皮捣蛋认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成日不是带着伙伴不是上树偷枣,就是偷鸡摸鱼,是九嶷村有名的小混混。

  若是问文茎最喜欢的,就是跟小伙伴们一起排挤宛童,嘲笑起哄,吐吐沫扔石子,只要看着宛童哭着跑开,他便乐的哈哈大笑。

  有时还跟小伙伴们打赌设陷阱,看看宛童会怎么掉进去,又怎么狼狈的爬出来。

  那个时候,惹哭宛童是他每天必要完成的任务。

  知道有一天,他掉进了自己设计的陷阱,当时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腿也被枯枝划伤了,他躺在陷阱中半步也动不了,又冷又饿,拼命呼救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呜呜呜呜............”

  天渐渐黑了,他隐隐听见有野兽嘶吼的声音传来,村中的老人说,山中野兽都是夜晚出来觅食的,他受了伤流了血,这血腥味迟早会把野兽引来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文茎虽然号称胆大包天,但到底是个孩子,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陷阱里,只是越想越害怕,缩在险境中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突然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下面有人吗?”

  文茎如听仙乐,鼻涕眼泪一抹,带着哭腔喊道“有人有人!”

  他抬眸看去,正与一双亮晶晶的蓝眸撞个正着,那刚刚腾上的希望瞬间沉入冰渊。

  他认出那双眼睛,是他每天欺负的宛童。

  宛童也看见了他,自是知道躺在陷阱中的是成日欺负她的文茎。

  没有人会救一个每天欺负自己的坏人,看来他注定要死在这陷阱中了。

  文茎低头叹了叹,心如死灰,头顶传来细细索索的脚步声,正当他以为宛童离开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他抬眸看去,只见宛童正趴在陷阱上方,小脸被泥土弄的脏兮兮的,她吃力的向自己伸着手。

  “快呀!我拉你上来!”

  文茎眨了眨眼,伸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哎呦一声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文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受伤在腿,根本就起不来。

  宛童趴在陷阱边,一张脸大半都埋在土里,根本就没法去看陷阱中的文茎,她伸手伸的酸疼酸疼,就是感觉不到文茎抓她。

  宛童收回手,从土中抬起小脸,她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拉着我上来?”

  “我的腿受伤了,根本就站不起来,算了算了!你快回去吧!万一野兽来了见我不够吃,跟定要拿你做点心,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待文茎絮絮叨叨依旧说着,只觉陷阱上空异常安静,他抬头看去,上面空空如也,宛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唉...............”

  文茎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取暖,虽然心中失落,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惊慌。

  不管怎么时候,毕竟有人曾想过要救自己,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成日欺负的人。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虽然说不上来,但一回想那肉嘟嘟的小手吃力伸着要救自己,心里就暖洋洋的。

  正当文茎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时,一条冰冰凉凉,弯弯长长的东西突然砸到他身上,他以为是蛇,抓起来反手就扔了出去。

  “怎么?你不想出来了!”

  听到宛童的声音文茎瞬间醒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是蛇,而是一条长长的绳子。

  那绳子是新拧的,上面草色未退,弥漫着淡淡清香,只是奇怪的是,绳子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渍,看起来像是鲜红的花汁滴在上面一样。

  他爬出陷阱,一眼便看到宛童伤痕累累的双手,而陷阱外面有不少采摘回来的槿麻。

  “这绳子是你用槿麻搓出来的?”

  槿麻长有密刺,若是想要将它搓成绳子必须要用特制的鲛纱包着搓,宛童一个孩子哪有鲛纱,自是只能用手一点一点的去搓。

  原来那绳子上斑斑点点的不是红花的花汁,而是被密刺所伤而沾染上的血迹。

  宛童半撑半背的送文茎回家,回去的路上,文茎说道“其实...你可以回九嶷村拿绳子的!”

  宛童摇头道“一去一回很费时间,这里时常有野兽出没,我担心自己走了,你有危险。”

  文茎愣了愣,一路上沉默不语。

  此后,他再也没有嘲笑宛童,若是看见有孩子在宛童起哄嘲笑,他便会冲将出去,不顾一切的保护在她面前。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这个坏人?”

  他记得清楚,宛童听到自己的话后,怔了怔,抿嘴一笑道“你看我的眼神从来就没有透出过厌恶,我知道,虽然你张口怪物闭口异类,但,你的心里从未有过一次视我为异!”

  “你......你就不怕自己看错了?”

  “不怕!我从来就没有看错过..............”

  “不但是你.......我.....也不曾看错过...........”

  随着鲜血的流逝,文茎只觉脑中叮的一声响,随后天旋地转,黑暗慢慢笼来

  宛童,但愿那个你拼尽全力爱的人,是个值得之人。

  “姑娘醒醒!姑娘....姑娘!”

  宛童昏昏沉沉睁开眼来,只听耳畔有人欢喜嚷道“阿娘,姑娘醒了?”

  “.......呃............阿娘?”

  宛童撑着坐起身来,她巡视四周,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个茅屋中,透过茅屋的木窗隐约能瞧见远处的水畔和屋外正搭在架子上晾晒的渔网。

  “这..是.......”

  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鸡鸣声,宛童猛然一清醒,心中欢喜不已。

  这是人居住的地方,她寻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人家了!

  自从宛童顺着暗流离开苍梧山后就一直徘徊在深海之中,那不见尽头的汪洋好似无形的囚笼,无论她怎么努力,睁眼逡巡依旧是天水一线,不分人烟。

  有一晚她在暗礁中休息,突然感到海中传来一阵暴乱,她惊恐的发现身边暗流涌动不安,鱼群逃命似得从深海中窜了出来,慌乱之际她游出暗礁,还未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巨浪将她打入海中,她撞到了暗礁,瞬间失去意识。

  原以为自己会就此送了性命,不想竟是因祸得福,稀里糊涂的就找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阿娘!快来呀!姑娘她醒来!”

  门外传来女子的欢喜声,她寻声看去,只见一对母女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姑娘,你.....啊!你你你!”

  年轻女子看见了宛童的眼睛,尖叫一声躲在了老妇身后,而她的母亲老眼昏花,看了宛童好几眼也没看出宛童的异常之处。

  宛童从袖中摸索出一块纱布遮在脸上,摆手对那女子道“你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萝儿,不得无礼!”

  年迈的老母亲未曾看清宛童的蓝眸,但当她瞧见带着面纱的宛童时,眉间骤然一惊,立刻呵斥了自己的女儿,满脸惊恐的向宛童行礼。

  “小女绿萝,年幼无知,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莫要怪罪与她!”

  看见母亲行礼,那叫绿萝的女子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看着自儿的救命恩人跪地求饶,宛童心中自是不好受。

  “哎呀!这如何使得!两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宛童慌忙上前相扶,见那老妇一脸惶恐,她摘下面纱,温言解释道“老妈妈不必害怕,我只是遗落海中得以偷生之人,并不是您口中说的娘娘。相反,您和您的女儿救了我一命,我应当向您行礼,谢您的救命之恩才是!”

  “别别别!”

  老妇慌忙拉住宛童,对她道“这可使不得!姑娘仙资佚貌,气质非凡,一看便不是凡人,我等这些乡野村妇若是受了您的礼,这....这可是要折寿的!”

  老妇人死活不让她行礼,宛童想想只好作罢,她转眸看了看四周,问道“老妈妈,我流落海中许久,只晓得自己昏迷与暴风巨浪中,敢问妈妈,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是北荒的边境,咱们的村子就在附禺山的山脚下,因在附禺山境内,咱们的村子便叫附禺村。哦对了!咱们村口有条通天大河,河水重浊,多泥多沙,外乡人也称咱们这为浊河村。”

  “北荒?!”

  一个巨浪竟然将她带到了北荒!

  “请问老妈妈,可知长股山在何处?”

  “长股山?”

  老妇与她女儿对视一眼,摇头道“不敢瞒姑娘,老身与女儿一直在村中住着,从未听过什么长股山!”

  “不曾听过........”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村里人自打在此立足就没人出过附禺山,外面的事情极少传进村来。若是你着急打听,不如在此等待,用不了多久,幽都的巡逻兵会从此路过,说不定其中就有知道长股山的。”

  “巡逻兵?”

  老妇点头笑道“是啊!原先是没有的,只是最近六族大战,天地过于动荡,娘娘担心战祸殃及北荒,便命人日日巡逻,以保北荒安宁。”

  “六族大战!何时有的六族大战?”

  她迷失深海不久,怎么这大战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老妇眉间震惊,站在一旁的绿萝轻咦一声,说道“六族大战早已开始,各族战鼓敲得的震天动地,如今竟还有人不知道的?”

  “萝儿不得无礼!”

  老妇呵斥那女子,转眸看向宛童道“姑娘不知,六族大战具今日已是一月有余,除了咱们北荒安定宁静,其他地方皆是狼烟遮天,旗帜似云,尸骸做山,鲜血为泊。乱着呢!”

  “一月有余...........”

  算算时间,应当是在她离开苍梧山之后,这场大战就立刻开始了。

  宛童追问道“老妈妈,那巡逻兵何时才会路过此处?”

  “嗯..........应该是十日后吧!此事得看娘娘,若是娘娘增加了兵马,巡逻兵一多,三五日来此巡逻的也是有的。”

  “老妈妈,您说的娘娘是什么人?”

  “听以前的老人说她也是从外面来的,当年她来时,北荒可是个寸草不生的蛮地,她驯服了凶兽,引来了水流,将北荒变成膏腴之地,听说她的名字叫茩荼,咱们都尊称为茩荼娘娘。”

  “茩荼娘娘?”

  宛童猛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道“她莫不是传说中的北荒地上之王,唯一一个管辖了三十一座山的女子!”

  老妇笑眯着眼睛道“对对对!你所说的就是茩荼娘娘,老身为孩子时有幸见过她,当时许多婢女簇拥她从山巅飞过,老身偷偷抬眸去看,只见娘娘穿着华服,头戴凤翊牡丹花冠,脖上一条三铃长命锁,庄严华贵,沉静脱俗,就是那九天上的神女也不及她半分。”

  说着说着老妇突然凝眸看向宛童“方才姑娘戴着面纱隐隐约约与我们娘娘竟有几分相似。”

  宛童羞涩一笑,转眸看向窗外,看着外面日渐西沉的太阳,她心中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老妈妈,你可知茩荼娘娘住在何处?”

  “北荒深处有个千丈冰渊,娘娘就住在冰渊之下的幽都城里。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宛童说道“我有急事要办,实在是没时间等,我要去幽都找茩荼娘娘,问她长股山在何处。”

  “姑娘万万不可!”

  老妇劝道“幽都城可是说去就去的地方!您在这里或许感觉不到,只要越往北走,就会感到越冷,北荒三十一座山,有一半都是至阴至寒,无人烟少生灵的山峰。幽都又在北荒至深,那里寒气遮天,风雪削骨,常人根本靠近不了半分,就算姑娘并非人族,想来也只能翻越三十座山,最后一座怕是.........姑娘此行如同寻死!”

  “没事,我往北走一走,兴许能碰上巡逻兵,知道长股山到底怎么走,若是无缘进幽都,我自会原路返回,我是去问路的,不是去送死的!”

  “姑娘!”

  老妇人看了看窗外,低声道“姑娘就是要走,也要等明天太阳出来再走!天要黑了,山里不安全!”

  “老妈妈不用担心,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夜路不是没走过,不会出事的。”

  老妇一把拉住宛童,摇头坚决道“姑娘有所不知,六族大战死伤惨重,天地徒增怨魂厉鬼,咱们北荒寒气重,那些个鬼魅为了生存只能来到咱们北荒,附禺山虽然寒气弱,但这里是它们的必经之处。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天一黑,没了太阳山中立刻就会变冷,保不齐会有鬼魅在山中逗留的,万一姑娘碰见了怨气凝结的鬼魅,怕是有危险!”

  “娘说的不错,就是我们本村的人,天黑后也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姑娘身子单薄就别逞强了,若是你执意走,我娘定会为你担心的!”

  绿萝娘俩一起相劝宛童只好应下“多谢老妈妈和绿萝姑娘的关心,那我就明早再走吧!”

  “好好好!萝儿,快去洗米做饭,为娘去水畔找扶郎去!”

  “知道了娘!”

  绿萝走去院中洗米,宛童也走了出去,她看了看院中晾晒的渔网和一旁放在木盆中未洗的衣衫。

  “咦?姑娘怎么出来了,你刚醒应该在屋里休息才是!”

  “我....我叫宛童,绿萝姑娘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绿萝点头一笑,将淘米水倒进一旁的菜地里,宛童看了看浸泡在木盆中的衣衫,问道“绿萝姑娘家中有几个兄弟?”

  “没有!我娘就生了我一个。”

  绿萝转眸无意看见木盆中的衣衫,脸暇一红,不好意思道“那衣衫是我丈夫的。”

  宛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绿萝圆滚滚,稚气未退的脸蛋,惊讶道“你已经成了婚?”

  “我已经成婚一年多了,我丈夫叫扶郎,是附禺村的打鱼种地的好手,为人勤快,对母亲也孝顺,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爱饮酒了,整日拎着酒壶去撒网钓鱼,那醉醺醺的样子我看着都害怕,生怕他脚下一滑,跌进水里去。”

  绿萝将劈好的柴塞进炉灶中,待那炉火无需人管时,便坐到水盆前倒水洗衣。

  “对了!宛童你就是他救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今天喝了多少酒,将宛童你看成了鱼,说是自儿明明网到了一条大鱼,扛到家却变成了人,呵!你是不知道,我娘将他好一顿骂,训斥他,不许今儿再饮酒!”

  宛童尴尬一笑,说道“原是扶郎大哥救了我,等他回来,我一定当面道谢!”

  绿萝笑道“今儿你是怕见不到他了,我母亲去找他就是跟他说今晚不要回来,他哪样都好,就是木头一样,不会说话。母亲怕他开罪你,是不会让他回来的。而且你是女子,女客不能与男人共处一室的。”

  “啊?还有这规矩?让你们夫妻分开,还真是对不住!”

  “没什么的,再说了,就是没有你,他也是会隔两天就回家过夜的,他呀可记挂家里的弟弟和幺妹了。”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绿萝甩了甩洗好的衣衫,说道“现在看着感情是好,没成亲之前,我俩闹得凶呢!他呀是个木头,脑子不转弯的笨蛋,我与他自小一同长大,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说过一次喜欢我之类的话。”

  “我呢是家中独女,爹爹又去世的早,母亲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不能外嫁,只能招上门女婿。”

  “虽说条件有些刻薄,但及笄时,还是有媒婆上门提亲的,他呀父母双亡,家中一弟一妹,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料定他是不会撇下弟弟妹妹来做这个上门女婿的,虽是已经知道的事,但他真不来时,我心中难免失落。”

  “当时,我娘选了几位合适的上门女婿让我选,我特意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这事,他倒好,一不生气,二不拦我,闷声点头,啥也不说。我当时就恼了,赌气跟一个大了我十岁的人交换了定亲礼。我娘做主,将婚事定在了十日后,那十天是我度过的最煎熬的日子。”

  “我每天都盼着他能出现在我门前,对我发火,要我别嫁给别人,就这样盼呀盼呀,直到大红花轿抬到了我门前他也没有出现。唢呐一响,我的心都凉了,我穿了嫁衣上了花轿。按照规矩花轿会在附禺村绕一圈再回到我家。半路上,我掀开轿帘向外看,一眼就那傻子站在人群中。”

  绿萝沉声一叹,对宛童道“他当时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拜堂之前我偷偷跑了,我跑到他家中找他,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看了看我身上的嫁衣不肯说话,我恼了,拔下发髻的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我跟他说,别的你不要去想,我人就站在这里,只要你说一句愿意娶,我们立刻拜堂,你若是不愿,我立刻就走。成与不成,我只要他一句话,若是他再闷声不说,我就立刻死在他面前。”

  “他吓坏了,憋了半天哇的一下哭了,像个孩子一样,他说愿意娶我,从小时候第一次见我就愿意娶。说实话,他那会子说的话,比这么多年说的都要多。我俩拜了堂成了亲,成亲第一年他从来没有在我家过过夜,白天出门干活,晚上回自己家照顾弟弟妹妹。直到前几个月,他弟弟成了婚,他才安心在我家住下。只是有时放心不下家里还未出阁的幺妹,时常回去看一看。”

  “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若是我没有勇气去找他,逼问他,他也没有勇气承认爱我。或许我的丈夫就不是他了!”

  绿萝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缓缓说道“相爱是需要勇气的,而这份勇气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承担的,必须是两个人同时付出,谁早谁晚,都是错过。”

  绿萝一席话说的无意,但宛童听的确实揪心。

  谁曾想一个刚及笄不久的人族少女,竟有这份觉悟和魄力,若是换做她.........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像绿萝和扶郎一样完美。

  北荒的夜晚风声似响鼓,震得她根本就无法入睡,

  宛童从枕下拿出一个荷包来,荷包中装了一株绿色开着小花的草药来,那草药形似葵菜,散发着鲜嫩的草香。

  她撕下一小片叶子放在口中慢慢嚼着,微微辣味在她口中散开,虽是味道不佳,但她却如吃了蜜饯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你就是宛童吧?”

  她之前偷偷跑出苍梧山去找空青,半路上遇见了鮟鱇,慌乱之中顺着暗流游进了昆仑墟,精疲力尽的她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然躺在昆仑墟内的神殿中。

  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穿蓝白相间云锦裙的美貌女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从苍梧山来的,对吧!”

  女子掩面一笑,说道“你就是宛童本人,我二哥常常说起你,我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自是不会认错的!”

  宛童看了看那穿着云锦裙的女子,恍然大悟道“你是空青的结拜三妹!”

  “是了是了!我叫汝兰,您直接叫我阿兰就行,二嫂!”

  “你.....谁是你二嫂.........对了!我...我此番出来,是为了找空青的,我听说...听说他”

  汝兰瞬间收了笑意,轻轻叹息道“嫂嫂别急,你所听到的都是神族有意传出去的,二哥他好好的呢!”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嫂嫂是打算去找二哥吗?”

  宛童点了点头,只见汝兰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二嫂如此想法实在令妹妹心生佩服。但依着当下的情景,嫂嫂不该这样做,二哥在天都,最记挂的就是嫂嫂,嫂嫂不去,二哥无把柄软肋,只要有机会便能逃脱,若嫂嫂一去,二哥怕是终身难逃天都牢狱。”

  “你的意思是?”

  “嫂嫂安心回家,二哥有勇有谋,定能逃出天都,到时他定会去苍梧山寻你的!”

  这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宛童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蒲梦血,两人各涂一滴,相隔万里终会相聚,苍梧山地形复杂,他就是来也找不到我,若是他逃出来,请你将这个交给他,他也好来找我!”

  汝兰点点头接过瓷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走进内室拿出了一个木箱来,她打开木箱,箱子里只有一个荷包。

  “这个是薲草,是二哥之前寻来的,他没有机会送给你,暗中给了我,并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手中。”

  汝兰将那荷包递给宛童,笑道“也不知道二哥从哪来听来的,说是吃了薲草能使人解除忧愁,他说你整日眉间带愁,为你寻来一株,想让你在心情烦闷之时能够开心一些。”

  “呵......”

  也许世人传说是真的,吃了薲草的宛童确实心中舒畅开怀多了,方才积压在心中的疲倦和茫然瞬间烟消云散,就连窗外的震震风声也变得悦耳一些。

  那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从未有过的安稳。

  翌日,太阳刚出来,宛童便向老妇和绿萝告辞,半路上,她与一位腰间系着酒葫芦的少年郎擦肩而过,那少年拎着两只野兔,一哼一唱走向绿萝家去。

  宛童驻足望之,远远的只见他推开了绿萝家的门,将兔子递给绿萝,挠头呵呵一笑,取下竹竿上的渔网又走出门去。

  虽是未说一言,但那周身透出的温情和宠溺,令人心中感动。

  绿萝娘说的不错,每当宛童爬过一座山,明显感到周围正在快速变冷,幸而,在她走时,绿萝和她娘收拾了一床被褥给她,若是天黑寻到人烟之地,她便借住,若是没遇见,她就寻一处被风遮雨的角落裹着被子睡下。

  一天夜里,宛童在一处山洞休息,熟睡之际只觉天摇地晃,一睁眼只见自己凭空飞与天际。

  “哎呀呀!大哥,这小娘子醒了!”

  宛童转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不是飞身在空中,而是被人绑着一前一后架在肩上飞。

  “醒了就醒了呗!反正一会就到家了,到家正好受用!”

  绑她的人是两个人,一个是个瘦小的跟班,一个是个彪形大汉,那个大汉穿着盔甲,扛着战旗,那人头看她,宛童惊恐的发现,那人竟然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好似被烈火焚烧过,只有焦黑的骨头和猩红的残肉,那人咧嘴一笑,眼珠子在眼窝里咕噜打了个转,险些掉了出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俩人闻声一震,对视一眼后,转眸看向宛童“你竟然看的见我们?”

  “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们?”

  那个瘦小的小跟班围着她转了转,说道“我们游魂无实体可寻,只有潜心修炼,在夜晚才可幻化出形态来。我与大哥修行尚浅,即便是在夜晚也无法幻化出形态来。现在除了鬼族本族人外,根本没人能看见我们,小娘子你是谁?竟这样不得了,能看得见我们?”

  宛童看了看两人身上的盔甲,恍然大悟“你们是六族大战的亡魂?”

  “不错!我们便火龙族的前锋副将,你是谁?为何看的见我们?”

  “我.....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你们。”

  “寻常女子?”

  瘦小的跟班说道“你周身散发至阴寒气,那寒意隔着几座山我都能感应的到!”

  那盔甲大汉点点头,哈哈一笑“你体内散发的寒气比封渊里的冰草还要阴冷几分,你说你寻常,本大爷可不信!”

  “我.........”

  “算了,你说与不说,与大爷我没有关于,你这寒气极其适合我族修炼,若是拿你做炉鼎,不用多久,我便可以取代后土那小娘子管辖北荒三十一山了!待那时,我是北荒之王,你嘛自然就是北荒之后了!小娘子,别挣扎了,跟大爷回伤修炼吧!”

  “放开我!”

  宛童奋力挣扎,竟然真的将那绑在手上的阴寒戾气挣脱开来,她从空中跌下,坠入苍白的雪山中。

  “大哥,她她她...她怎么......”

  “奇怪,这小娘们到底是什么人?刚刚一瞬间,我的寒气竟然不受自己控制!”

  “大哥现在怎么办?”

  彪形大汉抬腿便是一脚,将那小跟班从空中踹了下去“追啊!还怎么办,她要是跑了,我饶不了你!”

  宛童从空中跌下,原以为自己会摔进厚厚的雪堆中,或是掉进雪山断崖,她已经做好了重伤的准备,谁想临落地之际,周身一轻,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托了起来。

  “姑娘没事吧?”

  宛童刚落地,便看见面前多了几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想来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灵力,定是她们所施,宛童慌忙敛襟行礼,谢她们的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言谢,我们只是娘娘身旁的婢女,奉娘娘之命,前来接姑娘入城的。”

  “娘娘?”

  宛童心中一惊,疑惑道“娘娘怎么会知道我是来找她的呢?”

  “娘娘是北荒之主,管辖之地来了客人怎会不知?姑娘请吧?”

  宛童点点头,只好跟着她们离开,那两个厉鬼不依不饶追击而来,被婢女随手一甩,狠狠的摔在了雪地之中。

  “放肆!区区冤魂厉鬼竟敢冲撞娘娘的客人,如此不知礼数,就该重罚!土将军这两个游魂,交于你了!”

  低沉的脚步声幽幽传来,宛童转眸看去,不知何时她身后多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玄衣,剑眉星目,墨发飞扬,头上长着一对尖锐的长角。

  男子微微抬眸,面色如玉,红唇似血,当看到那两个游魂时原本冰冷无神的目光隐隐浮现一丝嗜血。

  “土伯!是土伯!”

  游魂的尖叫声中透出来自心底深处无法压制的惊恐,两个游魂拼尽全力向几人甩出一道阴冷的寒气,头也不回的飞窜出去。

  而那玄衣男子勾唇一笑,笑容中杀意横生,眼看两人已经飞过山头,他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条绳索,慢悠悠的追了过去。

  那步伐看着虽慢,但眨眼不见踪影,不过片刻,宛童只听山的那边隐隐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姑娘,走吧!”

  一顶小轿从天而降,华衣侍女撩开轿帘,恭敬对她道“姑娘请上轿。”

  宛童点点头坐进了轿子中,在灵力的催动下,小轿飘飘升起飞向了北荒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宛童只感觉轿子轻轻一颠,随后便听那侍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姑娘,到了,请下轿!”

  宛童下了轿,只见自己此时正站在一个庭院里,那院子极大,燕尾凉亭,精致楼台,拱月小桥,庭院虽美但不知为什么看在眼中却没有半点欢喜,美则美矣,但冰冷阴沉,看时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什么。

  她逡巡一周,终于发现问题所在,这庭院中有这最美的楼阁水榭,唯独没有四时花草,生灵鸣响。

  这里的美过于压抑阴冷,让人心中不禁生出逃离的念头。

  “娘娘说,姑娘远道而来,先洗漱休息,明日再见她也不迟。”

  宛童道“娘娘体恤,只是我心中有急事,一刻也等不得,劳烦姐姐为我通报,就说宛童今日一定要见娘娘。”

  那侍女摇头笑道“无需通报,娘娘早有吩咐,若是您着急,我便立刻引您进殿,姑娘请!”

  宛童跟着侍女走出庭院,不知转了多少圈,侍女终于将她引进了大殿中,大殿之上垂着层层云幔,在那云幔后面影影绰绰映着一个巨大的凤尾椅,虽然宛童看不清那椅子上到底有没有坐着人,但心底的直觉压制的她不得不跪下行礼。

  “宛童见过娘娘!”

  过了许久,只听云幔之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声“终究你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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