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假
下一瞬，“林长悯”从储物袋掏出一把短剑猛地刺出。
元婴期杀一个废物修士，能用几息呢……
“林长悯”这样猜着，可预想中的血液没有喷溅而出，短剑撞出哀哀鸣响。
“咣——”
一把泛有幽蓝色光芒的长剑于半空悬停，如山如海般不可撼动地挡下了他奋力一击。
“林长悯”第一反应那是林长悯本命剑，来辞。
可来辞常年饮血，剑身是坚锐难挡的凌厉之气，眼前的长剑虽同样锋利，气息却十分平和，如同一个冰冷而宁静的梦。
他看清了剑身上的刻字。
——涣梦。
紧接着，“林长悯”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林长悯。
剑也有品级，涣梦无疑是最高品级的仙剑，而且是冰属性，林长悯现在丹都没结，身上是不知新从哪儿抢来的蔫儿吧唧的火灵根，怎么能操纵这样一把仙剑？！
林长悯浅浅笑了笑：“还好你只是元婴期，如果是雷见水那般修为，倒又要我费些功夫……”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覆笼而下，“林长悯”仰着头，血液如同凝固了般：“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忽然发现不是血液如同凝固，身上是真的渐渐升起白霜，白霜越积越厚，将他冻了起来。
他很快便说不出话，冰霜封住了他的唇舌，在他鼻子下方停住。
怎么会这样？！
他打小便在死士营历练，虽处在元婴期，却也是元婴期的顶级，遇见出窍前期的修士也有胜算，而林长悯没有金丹，又是抢来的细弱火灵根，为什么能操纵冰属性仙剑，只一招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被封在冰里动弹不得，充其量只能发出几个凄惨的闷哼，眼睁睁看着林长悯视他为无物，对着涣梦剑犹豫。
接着，林长悯念出一段他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咒语，涣梦剑散发出瑰丽晶莹的冰蓝色灵力，一丝丝钻进林长悯体内。
在涣梦剑灵力的帮助下，林长悯的火灵根被层层遮掩，成了假的冰灵根。
“林长悯”瞬时了然。
他假扮成林长悯，现在林长悯要假扮他！
林长悯不愿同叶执回垣怆，只想以李还霭的身份活下去，却不知何故必须要同叶执离开几日，所以假扮成身体完好的模样，好在事成之后脱身继续当李还霭。
他看着林长悯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丹药一颗颗吃下去，脸色变得红润，气息变得均匀，就连修为也短暂提升至元婴。
寒意已穿过血肉，浸透骨骼，渗进他的骨髓之中。
林长悯早有准备！
他记起那人给他林长悯灵根和金丹时说。
“主上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浪费了死士营十七名精锐，把林长悯从土里挖出来，掀开棺材剖金丹抽灵根。”
林长悯被抽走灵根拿走金丹依然能杀死死士营十七名精锐，那么……为什么不把灵根和金丹夺回去呢？
“林长悯”双目瞪出血丝，呼吸打在冰上形成一团团雾气，雾气那头林长悯已经从柜子里掏出一套新衣衫换上，平时散开的头发规规矩矩绾好，腕一抬，涣梦听话地回到手中。
林长悯一袭月白劲装，玉冠束发，握着把剑挺立站直时，腰身便显出一段极其漂亮的弧度，因曾经年累月高居云端，他眉宇间隐约有几分傲气，更衬得精致五官昳丽逼人。
涣梦收进储物袋内，林长悯施施然准备离开。
“林长悯”心口悬着的那把剑一同消失，他松了口气。
下一刻，林长悯碰到门框，脚下忽地一顿，转身对他一笑：“差点忘了，灵根和金丹送你，但作为交换，你的右眼能不能送我？”
·
林长悯为了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有时候出于需要也假扮过他人。
但假扮假扮自己的人，还是头一次。
他不习惯地晃晃头发，松散了百年，一正经束起来不太舒服。
等他跑到铸山门口时，叶执和无夷已经站在台阶下等着。
叶执长相英俊，且非泛常的那种英俊，而是从骨子里就透露着一种睥睨众生的矜贵，他朝你笑一笑，好像一下子就能拉得很近，但你永远也碰不到他半寸衣角。
察觉到他的出现，叶执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他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不怪那么多人前赴后继陷进名为叶执的错觉中。
林长悯本想走下去，但想起“林长悯”，一狠心小跑着到叶执面前，用恶心到自己的语气，甜甜道：“我来晚了。”
“是有些久，”叶执替他将一缕跑乱了的碎发别到耳后，嗓音温和，“不过没关系，走吧。”
叶执大手一挥，一艘描金画玉的飞艇凭空出现在眼前。
林长悯：“我们要去哪里？”
叶执：“明镜墟的主城，明镜城。”
林长悯：“坐这个去吗？李道友告诉我情况紧急，为什么不御剑呢？”
叶执牵起他的手走上飞艇：“坐这个刚好，相信师尊。”
飞艇单看外表也就和普通渔船差不多大，上去才发现另有天地，单船舱都比铸山准备的宫殿宽阔，里面有五个房间，叶执领他去了最中间的那个。
房间是按照他在垣怆时的住处布置的，中央悬了颗硕大的火晶石。
林长悯一进去就觉得舒适温暖，虽然他早非垣怆门人，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垣怆就是比铸山好，都修仙了还弄什么火盆，哪儿像火晶石好用，不闷不呛。
林长悯没在房间多待，放下行李后就跑去甲板。
叶执应该是在飞船外撑了一层灵力结界，吹来的风也是特地放进来的，很轻，不冷，只会让人觉得惬意。
他遥遥望向明镜墟的方向。
按叶执和晋无尤的说法，云徽叛徒因为利益勾结魔族打开云徽护山大阵，导致了云城之变的惨剧。
但在叶执要抓叛徒的时候，叛徒提前察觉到不对，跑了，从此石沉大海，直到最近才漏了行踪。
林长悯本能地想去碰右眼眼尾，想起为了伪装身份已经换了只眼睛，手动了动又垂回身侧。
他要把人抢回去。
“在看什么？”叶执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腰和左肩蓦地一重。
叶执双臂环了上来，因比他要高，下巴也抵在他肩上。
云雾缭绕，清风拂面，如果林长悯的手覆上叶执手背，那么现在应该构成一副格外温馨的图景。
可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像具精致的人偶。
林长悯不知叶执想玩什么师慈徒孝的剧本，即便百年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很少有身体接触。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叶执善解人意地开了口：“长悯，你看，有飞鸟。”
林长悯顺着叶执说的地方看去，正看到一只纯白的大鸟展翅飞过，因羽翼洁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配合地应了声：“很大的鸟。”
身后的呼吸停了一瞬，林长悯没回头都能感受到叶执的失语，尽管他并不能理解。
片刻后，叶执主动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长悯，等抓到叛徒后，我们就回垣怆，像以前一样……不，我会好好待你。”
叶执声音很温柔，比房间里的火晶石都要温暖，通过相连的皮肤渗透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包裹住他每寸骨血。
林长悯隐隐感觉到什么，其实在有了涣梦剑之后，他对各方面感情的感知都大幅下降，犹如隔水看月，隔镜观花。
于是那点感觉也稍纵即逝，理智汹涌冲上脑海。
叶执没有无缘无故的温柔，一言一语，皆有所图。
叶执究竟有没有认出“林长悯”，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从“林长悯”身上得到什么？
他思考太久，也沉默太久。
叶执忍不住催促道，语气好似有那么丝焦急：“长悯？”
林长悯终于想通。
正如“林长悯”背后之人所言，叶执需要一场梦，梦里他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洞明仙尊，是叶执唯一的徒弟，听话、任劳任怨，眼中只有师尊。
而他现在扮演的不是自己，不是“林长悯”，只是那个梦。
他得靠梦的身份，抢走云徽叛徒。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他笑起来：“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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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婴期杀一个废物修士，能用几息呢……
“林长悯”这样猜着，可预想中的血液没有喷溅而出，短剑撞出哀哀鸣响。
“咣——”
一把泛有幽蓝色光芒的长剑于半空悬停，如山如海般不可撼动地挡下了他奋力一击。
“林长悯”第一反应那是林长悯本命剑，来辞。
可来辞常年饮血，剑身是坚锐难挡的凌厉之气，眼前的长剑虽同样锋利，气息却十分平和，如同一个冰冷而宁静的梦。
他看清了剑身上的刻字。
——涣梦。
紧接着，“林长悯”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林长悯。
剑也有品级，涣梦无疑是最高品级的仙剑，而且是冰属性，林长悯现在丹都没结，身上是不知新从哪儿抢来的蔫儿吧唧的火灵根，怎么能操纵这样一把仙剑？！
林长悯浅浅笑了笑：“还好你只是元婴期，如果是雷见水那般修为，倒又要我费些功夫……”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覆笼而下，“林长悯”仰着头，血液如同凝固了般：“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忽然发现不是血液如同凝固，身上是真的渐渐升起白霜，白霜越积越厚，将他冻了起来。
他很快便说不出话，冰霜封住了他的唇舌，在他鼻子下方停住。
怎么会这样？！
他打小便在死士营历练，虽处在元婴期，却也是元婴期的顶级，遇见出窍前期的修士也有胜算，而林长悯没有金丹，又是抢来的细弱火灵根，为什么能操纵冰属性仙剑，只一招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被封在冰里动弹不得，充其量只能发出几个凄惨的闷哼，眼睁睁看着林长悯视他为无物，对着涣梦剑犹豫。
接着，林长悯念出一段他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咒语，涣梦剑散发出瑰丽晶莹的冰蓝色灵力，一丝丝钻进林长悯体内。
在涣梦剑灵力的帮助下，林长悯的火灵根被层层遮掩，成了假的冰灵根。
“林长悯”瞬时了然。
他假扮成林长悯，现在林长悯要假扮他！
林长悯不愿同叶执回垣怆，只想以李还霭的身份活下去，却不知何故必须要同叶执离开几日，所以假扮成身体完好的模样，好在事成之后脱身继续当李还霭。
他看着林长悯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丹药一颗颗吃下去，脸色变得红润，气息变得均匀，就连修为也短暂提升至元婴。
寒意已穿过血肉，浸透骨骼，渗进他的骨髓之中。
林长悯早有准备！
他记起那人给他林长悯灵根和金丹时说。
“主上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浪费了死士营十七名精锐，把林长悯从土里挖出来，掀开棺材剖金丹抽灵根。”
林长悯被抽走灵根拿走金丹依然能杀死死士营十七名精锐，那么……为什么不把灵根和金丹夺回去呢？
“林长悯”双目瞪出血丝，呼吸打在冰上形成一团团雾气，雾气那头林长悯已经从柜子里掏出一套新衣衫换上，平时散开的头发规规矩矩绾好，腕一抬，涣梦听话地回到手中。
林长悯一袭月白劲装，玉冠束发，握着把剑挺立站直时，腰身便显出一段极其漂亮的弧度，因曾经年累月高居云端，他眉宇间隐约有几分傲气，更衬得精致五官昳丽逼人。
涣梦收进储物袋内，林长悯施施然准备离开。
“林长悯”心口悬着的那把剑一同消失，他松了口气。
下一刻，林长悯碰到门框，脚下忽地一顿，转身对他一笑：“差点忘了，灵根和金丹送你，但作为交换，你的右眼能不能送我？”
·
林长悯为了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有时候出于需要也假扮过他人。
但假扮假扮自己的人，还是头一次。
他不习惯地晃晃头发，松散了百年，一正经束起来不太舒服。
等他跑到铸山门口时，叶执和无夷已经站在台阶下等着。
叶执长相英俊，且非泛常的那种英俊，而是从骨子里就透露着一种睥睨众生的矜贵，他朝你笑一笑，好像一下子就能拉得很近，但你永远也碰不到他半寸衣角。
察觉到他的出现，叶执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他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不怪那么多人前赴后继陷进名为叶执的错觉中。
林长悯本想走下去，但想起“林长悯”，一狠心小跑着到叶执面前，用恶心到自己的语气，甜甜道：“我来晚了。”
“是有些久，”叶执替他将一缕跑乱了的碎发别到耳后，嗓音温和，“不过没关系，走吧。”
叶执大手一挥，一艘描金画玉的飞艇凭空出现在眼前。
林长悯：“我们要去哪里？”
叶执：“明镜墟的主城，明镜城。”
林长悯：“坐这个去吗？李道友告诉我情况紧急，为什么不御剑呢？”
叶执牵起他的手走上飞艇：“坐这个刚好，相信师尊。”
飞艇单看外表也就和普通渔船差不多大，上去才发现另有天地，单船舱都比铸山准备的宫殿宽阔，里面有五个房间，叶执领他去了最中间的那个。
房间是按照他在垣怆时的住处布置的，中央悬了颗硕大的火晶石。
林长悯一进去就觉得舒适温暖，虽然他早非垣怆门人，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垣怆就是比铸山好，都修仙了还弄什么火盆，哪儿像火晶石好用，不闷不呛。
林长悯没在房间多待，放下行李后就跑去甲板。
叶执应该是在飞船外撑了一层灵力结界，吹来的风也是特地放进来的，很轻，不冷，只会让人觉得惬意。
他遥遥望向明镜墟的方向。
按叶执和晋无尤的说法，云徽叛徒因为利益勾结魔族打开云徽护山大阵，导致了云城之变的惨剧。
但在叶执要抓叛徒的时候，叛徒提前察觉到不对，跑了，从此石沉大海，直到最近才漏了行踪。
林长悯本能地想去碰右眼眼尾，想起为了伪装身份已经换了只眼睛，手动了动又垂回身侧。
他要把人抢回去。
“在看什么？”叶执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腰和左肩蓦地一重。
叶执双臂环了上来，因比他要高，下巴也抵在他肩上。
云雾缭绕，清风拂面，如果林长悯的手覆上叶执手背，那么现在应该构成一副格外温馨的图景。
可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像具精致的人偶。
林长悯不知叶执想玩什么师慈徒孝的剧本，即便百年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很少有身体接触。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叶执善解人意地开了口：“长悯，你看，有飞鸟。”
林长悯顺着叶执说的地方看去，正看到一只纯白的大鸟展翅飞过，因羽翼洁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配合地应了声：“很大的鸟。”
身后的呼吸停了一瞬，林长悯没回头都能感受到叶执的失语，尽管他并不能理解。
片刻后，叶执主动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长悯，等抓到叛徒后，我们就回垣怆，像以前一样……不，我会好好待你。”
叶执声音很温柔，比房间里的火晶石都要温暖，通过相连的皮肤渗透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包裹住他每寸骨血。
林长悯隐隐感觉到什么，其实在有了涣梦剑之后，他对各方面感情的感知都大幅下降，犹如隔水看月，隔镜观花。
于是那点感觉也稍纵即逝，理智汹涌冲上脑海。
叶执没有无缘无故的温柔，一言一语，皆有所图。
叶执究竟有没有认出“林长悯”，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从“林长悯”身上得到什么？
他思考太久，也沉默太久。
叶执忍不住催促道，语气好似有那么丝焦急：“长悯？”
林长悯终于想通。
正如“林长悯”背后之人所言，叶执需要一场梦，梦里他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洞明仙尊，是叶执唯一的徒弟，听话、任劳任怨，眼中只有师尊。
而他现在扮演的不是自己，不是“林长悯”，只是那个梦。
他得靠梦的身份，抢走云徽叛徒。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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